【在东京铁塔第一次眺望,看灯火模仿坠落的星光,我终于到达但却更悲伤,一个人完成我们的梦想。】

    那么悲伤的歌,那么切合实际的歌词,但凡她听到,只会悲伤于歌词里那句“想念是会呼吸的痛”,懊悔于“以前我不懂得,未必明天就有以后”,渴望着“你回来那就好了,能重来那就好了”,完全被她制造的假象牵引,根本没想过她或许根本没有环游世界,也根本没去什么油菜花的原产地。

    越是想去的地方,简以溪就会藏得越深,不会在她面前提起,不会让她想到。

    简以溪最想去的地方,会是哪里?以前想去之后再没在她面前提到过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安沐平躺在简以溪曾经躺过的单人床上,微卷的长发散在枕边,放空的心随着简以溪一起飘回了过去,飘回到那幽长的宫道。

    【说好的秋天带我来看银杏的,你又多欠了我一个约定,我天荒地老也得等你来还。】

    天荒地老……

    等她来还……

    安沐张开眼,通红的眼眶盯着天花板,手指微微蜷缩。

    ……

    十一国庆,游客如织,甭管是八达岭还是故宫,到处人挨人人挤人,提前多少天订票有的都订不上。

    人头攒动的幽长宫道,热闹的就像明武宗摆摊感受民间集市,乌泱泱的不知到底是看景还是看人。

    宫道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偌大的银杏树自宫墙内伸展出枝叶,金黄的扇叶挤满枝头,正午阳光正烈,为那扇叶镀上金芒,风过树摇,扇叶飘摇而落,散落满地金甲,凄凉又旖旎。

    然而这样的景致在这成片的巍峨殿宇中,实在渺小的不值一提,尤其它还只是独独一枝银杏而已,真想欣赏,直接去宫墙内欣赏满树金黄岂不美哉?

    没有人关注这枝出墙银杏,不,也不能完全说没有,一个戴着棒球帽呲牙口罩的女人已经在树下站了足有五分钟了,她似乎生了病,不时咳嗽两声,单薄的像是风筝,风来了就能吹走似的。

    别人看到美景都会忍不住拿起相机手机,她却只是仰头看着,遮得严严实实的脸看不到表情,只能恍到她蝶翼般卷翘的长睫镀着微芒,被阳光恍得眯着,却舍不得向下拽一拽帽檐,像是怕挡住那美景似的。

    没有人关注她,就像没有人关注那枝银杏一样,她来时没人知道,她欣赏时也没人在意,她拉下帽檐转身离开时,又很快融入到了客流中,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女人又拐了趟颐和轩,在一个空荡荡的窗台前站了片刻,很快就随着客流离开了故宫。

    女人出门就上了出租,一路到了城西某小区,进了某栋公寓楼,进电梯时她踉跄了下,捂着胃扶着电梯门喘了好几口气,这才迈步进去。

    电梯到了12楼停下,她下了电梯,靠着走廊壁在包里摸了好一会儿,摸出钥匙踉跄着走到门前开了门。

    反手锁好门,扔下包,她先翻了片止疼片吞下。

    她按着胃,走到沙发边歪倒,眼都不睁,扯过抱枕搂进怀里,随手按开电视,也不管里面演得什么,只要有声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