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略一沉吟,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有这么一个狷介傲慢的女子,从小就看你不顺眼,浊嘴毒舌,动辄打骂。两看两厌之下,你对她恨之入骨,巴不得早日弄死。奈何两次三番造化弄人,总是失手未遂……”

    话语微歇,孙策啜了口茶,迷茫看了朱治一眼:“可你后来渐渐发现,她趁人之危的行径,实则为了治疗你的顽疾;她兴风作浪的打骂,实则为了保护你的生命。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浮现,一切并不能简单用巧合二字搪塞。朱叔,侄儿为此困扰已久,你能替我指引一二么?”

    “这么说来,除了刻意磨砺你的心智以外……”朱治抚摸着颏下长髯,认真思索着孙策陈述的细节。时间于指尖溜走,过了好一会儿,他豁然晓悟,“我知道了,这个女子,她喜欢你啊!”

    宛如晴天一道霹雳,孙策呆在了当场:“喜,喜欢我?”

    朱治得了结论,开始逆向往前推算:“伯符,你所说的女子,是那个袁家女郎吧?”

    孙策眼神闪烁,不置可否。

    朱治扬唇一笑:“她长得很美,不是么?”

    孙策耳根子一红,不知作何感想:“朱叔,你就不要取笑侄儿了。”

    “袁氏之女从小喜欢你,却娇生惯养不知如何表达,只能用使坏来吸引注意。”朱治摆出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提点不经人事的晚辈,“我年轻时在庠序念书,就有恶霸喜欢某个女郎,却反其道而行之,在人简牍中放置蜈蚣整蛊的先河。”

    孙策:“……”

    “还有,与你义结金兰,一般姿颜雄伟的三弟周公瑾,不也无故遇到过这样的事端么?”朱治看孙策木鱼脑袋,再度好意提醒,“曲有误,周郎顾,那些女子知他精擅琴律,容不得别人失误,就故意弹错曲谱,借此吸引目光。”

    孙策一琢磨,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直到朱治告辞许久,人走茶凉,他都还独坐于席间,脑中念念不忘回响着最后那一番话。

    银光甲胄,本该意气风发的青年,却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往日所有不着边际的疑惑,似乎如今都冠冕堂皇,找到了无懈可击的宣泄口。

    被剃去胡须的那个午夜,他曾坠在仙境之中,梦见过一名软玉温香的姑娘。

    缠绵之中,他仿似鬼压床一般无知无觉,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着,唯有姑娘的沉水发香,穿透阴霾,丝丝缕缕烙印在他的心上。

    姑娘抽身欲走,他不舍地咬了她一口。醒来榻边空空,本以为一切是梦,可当抱住袁满的那一刹那,闻到她头上同样的沉水香氛,看见她唇瓣上醒目的殷红创伤,他不禁陷入了更大的迷惑当中。

    如果说,袁满真的趁人昏迷悄悄偷腥,甚至在被群狼袭击命悬一线之时,呼唤的也是自己的名字,那么牵丝成串,很大可能朱治的猜测并没有错。

    孙策用指甲抠着桌案,一颗心五味杂陈,连挖掉了许多木屑也不自知。

    究竟袁满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遛遛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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