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视若无人,直直上前,向上首的太后行了恭敬一礼,江遇宛跟着低头行礼。

    太后已近花甲,着一身暗花碎金的缂丝珠绣,头戴整副金丝八宝头面,保养的甚好,脸上挂着笑,眼神柔和,倒不拿捏皇家威严,看着颇有几分和蔼。

    待给两人赐座后,太后温和道:“雪辞近些日子甚少出门,算起来,哀家已有半月未曾见你,今日总算舍得来看哀家这把老骨头。”

    语气中颇有些委屈,且有几分自降身价。

    殿中却无人敢置喙。

    江遇宛想起她幼时进宫时,也对此甚为好奇。寄灵姑姑便告诉她,淑妃刚进宫时才二八芳华,又被宠惯了,对陛下十足冷漠,不假辞色。

    陛下却甚是喜爱她,托付太后照料劝说几分,太后当时刚把膝下唯一的女儿嫁出去,因此常召她来长信殿,一来二去,也把她当作任性的女儿般对待,嘘寒问暖,无不贴心。

    淑妃扭捏着也受了,并回以十二分的真心,贴身服侍在侧,侍疾时日夜不眠。又制得一味难寻的药,缓解了太后多年的头疾。

    实是深宫中难有的真心,江遇宛不禁感慨。

    “母后此言可不厚道,倒像是我的不是了,可叹这半月有旁人侍奉在侧,哪里还能想得起我?”淑妃唇角有意无意的勾起一抹苦笑,斜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贤妃。

    贤妃脸色一变,前些日子二皇子说寻到了那味稀缺的分元草,已命人去寻。她便忙不迭跑来太后这边报喜,借此因由多待了几日,本想着能越过程雪辞,得太后青睐。

    谁知,药未寻到便算了,沈清远在长公主府上吃醉酒,去了花楼与太子少傅家的公子大打出手,还是为了一个女子,被打的鼻青脸肿,她本欲治罪,谁料冯太傅那个老家伙竟去求了太子那座瘟神,最后不了了之。

    更甚者,未过门的二皇子妃又得罪了昌平郡主,现下这桩亲事更是结不成了。

    贤妃头都要大了,无可避免的把气撒到了没能成功寻到药的路无殊身上,携了他来太后处问罪。

    说起这事,太后更是无奈,她倒对那味药无甚期望,只是贤妃日日来邀功,难免厌烦几分。

    场面一度尴尬。

    沉默许久的皇后此时莞尔一笑,将话题引到了江遇宛身上:“这位小娘子好生漂亮,想必便是江府四娘子。”

    江遇宛抬眼看去,只见她发髻高挽,鬓边插着朝阳五凤挂金钗,风姿冶丽,温婉雅致,坐在那十足有国母气派。

    但她却知道,这位皇后面热心冷,深藏不漏,更是害死原主的罪魁祸首。

    “回皇后,臣女正是江遇宛。”少女微微颔首。

    一把嗓子如珠玉泠泠,众人都秉着一口气,看向坐在淑妃后边的江遇宛。

    少女眉眼精致,一身红衣惊艳,倒是一张脸瘦弱苍白,令人心头升起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