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室内因三人无话,又要陷入僵局,刘夙适时开口:“既问过我了,却不知表妹因何来此?”

    女郎们的小名是不好叫外人知道的,故而刘夙省去了“阿颜”二字,只唤孔颜为“表妹”,听来倒是比往常更显亲近。

    孔颜自见到汤午以来便一直是心神不宁的,此刻再无心留意这些,随口应付一句:“还不是为着二兄的事。”

    当着孔颜的面,刘夙自然表现得与姑母一家亲近非常:“阿远表兄么?”

    不及孔颜答话,他又笑道:“京兆子弟口角之争,是常有的事,哪里又要劳烦你闻喜郡主特地往来御史台跑一趟?”

    “可不能呢。”孔颜轻哼一声:“谁不知御史台上到天子失仪,下到贩夫走卒,大小的事都要管上一管的。我二兄那样的性子,又做出当街动手的丑事,可不更得发狠弹劾一回?”

    这话就多少有失偏颇了。

    御史台监察百官,以肃朝纪,本就是职责所在。

    无论是为了孔颜身后的长公主还是奉祀侯,刘夙从来不会当众叫孔颜难堪,只有顺着她的道理。

    此刻竟也忽视了自己便身处御史台中,自然而然地接话:“表妹这话说得不错,二表兄此事,总归是御史台有些大题小做了。也不知要上奏的御史是哪个?”

    不巧,那位不开眼要往长公主府这颗大树上撞一撞的,正是汤午如今随侍的御史马宏。

    汤午冷眼瞧着,刘夙虽嘴里为闻喜郡主的蛮横无理而抱怨,真到了自家表妹面前,却只会一味应声。

    从闻喜郡主嘴里说出来的,墨的自然是墨的,不是墨的,也成了墨的。

    这位一贯理智稳重的二殿下,为了迎合未婚妻心意,还真真是弃了往日风度。

    “事了了便罢,凭他是谁?”孔颜瞧见汤午神色越发凝重,心头的委屈几乎要将她漫过去了。

    她都不曾不快呢,汤午又摆了张冷脸给谁看!

    自己屈尊降贵,为了汤午跟着到外城遍访百姓不提;日日往京兆府里去,那副眼巴巴的样,都被左右侍奉之人兼父母亲长笑话了个遍。府上还不曾见过汤午的面儿呢,都对他的公务烂熟于心了。

    何况汤午整日里穿着那样难为情的里衣,在她面前招摇过市,也不知道避讳些。

    孔颜自以为两人之间的情谊,早已远超和刘夙百倍。可若不是今日为了家事,来此一遭,哪里知道汤午早早地升到这御史台了?

    还撞上了他与刘夙相谈甚欢的时候!

    平日里不爱琢磨,可孔颜并非不通透的人。只瞧他们二人间的默契,更兼刘夙如今已有监国大权,她略一想就明白了此次升官,多半是刘夙举荐的缘故。

    原来,原来他二人竟是这样早便勾搭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