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予的手换了方向,把腻着他的一把小软骨头推正,低低命令:“接电话。”

    沈禾柠满心可惜,在薄时予面前还得装作乖巧,她听话地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快被她忘记的人,通讯里存的是两个字,不带姓:“玄州。”

    看清的那一刻,她有点出乎意料,接听起来,语气在薄时予听来是久违的惊喜:“谢玄州?”

    沈禾柠的手机拢音不太好,听筒里的年轻男声轻佻跋扈,向周围清晰散开:“小禾苗儿,现在能不能出宿舍,哥哥刚下飞机,这就去接你,带你出来玩儿,明天再把你送回去。”

    谢玄州从小就是这样的个性,虽然很久没见,沈禾柠也不觉得意外。

    她琢磨着要怎么回答,就察觉到身旁昏暗里的那个人沉默得让人坐立不安,她唇动了动,声音还没发出来,薄时予就忽然降下车窗,外面的风声呼啸着灌进来。

    谢玄州听出来了,笑着追问:“呦,禾苗儿在哪呢,不在宿舍?那正好,发个位置过来,我这就去。”

    沈禾柠的心思完全被薄时予扯过去,捂着手机跟谢玄州说:“我今天不方便,而且——”

    谢玄州懒洋洋打断她:“那行,明天晚上早点,哥哥接你吃饭。”

    沈禾柠不想和他说太多,先挂了电话,发梢被风裹着拂到薄时予颈边,轻飘飘的像是抚摸,他眼中浮着虚假的温存,转头问她:“不跟他去?”

    沈禾柠当然摇头。

    谢家是薄家的几代世交,小儿子谢玄州比她大一岁,可按照辈分来说,要尊称薄时予一声小叔。

    她四岁来到薄家寄住,六岁和谢玄州认识,也算是互相见证着一块儿长大的,谢玄州吊儿郎当,完全是个纨绔公子,总爱不正经地逗她,但本质不坏。

    唯一嫌烦的就是,谢玄州嘴太欠,总爱模仿薄时予叫她,什么哥哥小禾苗之类的,就算揍他他也改不掉。

    后来薄母为了让她远离薄时予,甚至有意把她往年龄相仿的谢玄州身边推,就连“小叔叔”的称呼,也是专门让她随着谢玄州的辈分叫的,等同于跟薄时予斩断了关系。

    沈禾柠多少能感受到薄时予一直反感谢玄州,可他情绪向来深,猜不透,她拉了拉薄时予的手臂:“哥,我们还有多久到家。”

    薄时予没回应,之后的路上始终一言不发,车开进地库后,沈禾柠下车绕到他的那边,想扶他下来,他随意拨开她的手,让江原来做。

    沈禾柠皮肤白又敏感,稍微碰重一点就容易红,他指尖刮到了她手背,几秒钟就多出一抹深粉的痕迹来。

    薄时予盯着那片颜色,眸底转深,他按住轮椅,让江原继续推着往前走,直到电梯门打开,他才看了眼仍旧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少女:“还等什么,上来。”

    沈禾柠被安排在二楼的客房,公馆里的中年夫妻俩很热情,但她看得出来,两个人表情都藏着点闪烁的别扭,好像她是什么外来入侵者。

    沈禾柠不想理,她跟着她哥的时候,还没别人的事。

    薄时予没有上楼,在楼下看沈禾柠进了房间,偌大房子又恢复成死气沉沉的空寂,他腿上的疼痛终于压制不住了,在麻药效力消失后,开始变本加厉地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