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住的可真是相当幽静的地方。”他轻声说着:“死灵会的人来医馆里问了关于这孩子的事情,不过我是为数不多能帮他们的成员诊治的地下医生,所以他们倒并不会太为难我,只是有些吵。”

    “能借着给这孩子诊病的机会暂且躲个清静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轻轻歪了下脑袋,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什么回应——那家伙字里行间就好像是在指责我和费奥多尔的出现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什么麻烦一样,当然,这也的确是事实,不过我也并不会因此而对他产生什么愧疚。

    反正是他自己决定给费奥多尔看病的,而且连钱都没有收。我又没有拿血鬼术威胁他,甚至还准备好了用来抵押的皮毛,所以不管怎么说,他被死灵会缠上都不该由我们来负责。

    说不定这位医师先生就是想要骗我说出“给您添麻烦了”这样的客套话,然后趁机敲诈我一笔。

    我虽然不聪明,但也没蠢到那个份上,才不会去当这个冤大头。

    不过就算我没有接他的话题,阿列克谢还是尽心尽力地给费奥多尔检查了身体。

    “这孩子的体质本身就有点偏弱,这大约与他自身的异能也有关系。”检查过后,阿列克谢这样说:“他的身体还没成长到足以支撑这种能力的地步,这种情况也许等他成年以后会有所好转。”

    “但也有可能……这孩子根本就没办法活到成年。”

    我睁大了眼睛,愣了足有两秒,才想起侧头去看费奥多尔的反应。

    关于生死的话题无论如何都太过残忍了,更何况费奥多尔看上去比一般的孩子懂得更多。当我把视线诺过去的时候,费奥多尔正轻轻抿着嘴唇,唇角自然地向下垂着,脸上的平静而漠然的神色间似乎掺杂着些许阴沉。

    他死死地盯着阿列克谢。

    “您不用担心。”阿列克谢再度开口:“我姑且是个医生,今后也会尽力帮他调治。”

    “谢谢您,阿列克谢医生。”

    因为不想费奥多尔轻易地死在我面前,所以这次的道谢,我也多少混入了一点真心。

    我甚至想着,如果他借机会提出条件的话,倘使不太过分,我应该都会答应他。

    可阿列克谢并没有对我索要什么其他的东西,他只是轻轻地摸了摸费奥多尔的脑袋,然后转头看向我:“您不用这么客气,既然今后要常来往,那么您也不必对我再使用敬语了。”

    “如果对于外国人的您来说阿列克谢这个名字读起来有些拗口的话,那么您或许可以考虑叫我廖沙。”

    阿列克谢离开之后,费奥多尔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放晴。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医生之前的话吓到他了,正琢磨着该用什么方式来安抚他一下,可当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费奥多尔忽然抬起了头,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对上了我的视线。

    “我不喜欢那家伙。”费奥多尔说。

    “但他是医生。”我坐到了费奥多尔的身边,撩开了他垂在额前的碎发:“小费昨天晚上病得很重,多亏了他才好起来的不是吗?”

    费奥多尔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