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唯有一个时盐,自从和他初次见面的那天起,他就一次又一次地为他破例,多管闲事,几次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他想拯救时盐,想告诉时盐,要想解脱,要想强大,就必须像他一样明哲保身,以我为先才行。他们这样的人如果处处顾虑他人,只会害了自己。

    可时盐一次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永远都是这么莽撞,永远都在为了别人冲锋陷阵,最终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李牧想到这里,对他又爱又恨,他笔下不停,心中想着,恨他是因为他不顾自己,爱他又是为什么呢?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有了保护他一辈子的想法呢?

    李牧没有答案。

    他停下笔,一副简单的时盐画像印在纸上,一张姣好的小脸被他涂抹得凄凄惨惨,鼻青脸肿,嘴角渗血,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

    贴在幼儿园墙上的时盐照片的长大版,李牧没有想到,相识快一年,脑海里记忆最深的是那张惨烈的童年照。只是和照片不同的是,他笔下的时盐,伤痕累累中笑得极其灿烂。

    李牧盯着画看了良久,最终没有看一眼直播间爆炸的弹幕,径直关了直播,不待墨迹晾干就把画折起,随手夹进一本厚书,塞进抽屉深处。

    一晚上过去,时盐背着书包走进班里,袁韬今天没有来学校,找了其他老师代课,学生之间都在疯传,钱子希还没有找到,可能被拐卖了,可能被骗进传销组织,可能偷了家里的钱已经离开了曲水,各种猜测层出不穷。时盐一路听着,走到课桌前,突然一个转身,往教室外跑去。

    张立文在他身后大声喊他:“时盐,要上课了,你干嘛去?”

    他回头甩下一句:“家里有事,帮我跟老师请假,谢谢!”

    时盐一路跑到幼儿园,七点刚过,孩子们大多还没起床,张妈怕吵到他们,拿着牙刷站在门口的水龙头旁刷牙。

    “张妈!张妈!”时盐急吼吼地小声喊着,跑过来拉住张妈。

    “小盐?!”张妈惊讶地看着他,转过身一口吐掉嘴里的泡沫水,随手抹了抹嘴,问道:“你怎么来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时盐:“张妈,你是打过不少工的,对吧?你知道牛伟吗?他家在曲水有哪些产业?”

    “啊?”张妈挠了挠头:“那可多了,不过基本都在老城区这片。”

    时盐想了想,问:“那……有没有离咱们这很远,但来钱快,又不怎么需要干力气活的?”

    “唔……”张妈想了想:“你要说离这远又来钱快,那应该就是城西的物流仓库,那边经常招些日结工干活,活干得好的话,一天一两百,但那个算力气活吧?不是力气活的话就是离这不远的‘地下一条街’啊,那里的什么棋牌室啊、洗脚店啊就是他家的,你爸之前不也在那边的台球室上班吗?”

    时盐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张妈,张妈再见!”说完转头就跑。

    “哎!你给我等等!”张妈眼疾手快,壮实的胳膊一把拎住时盐背上的书包,把他拉回面前,严肃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去打工啊?学不上啦?”

    “不是。”时盐摇摇头,真诚地张大眼看向她:“是我一个同学问我的,他爷爷生病了需要钱治病,他打算高考完去打工挣钱的。”

    “你呢?”张妈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