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盐被捆在车上,牛晨和孙翔合力把他扔到了后排,他的左手还在汩汩流血,疼得钻心,他努力高举着被绑住的双手,想让血液快点凝固。

    孙翔头一次拿刀捅人,他闭着眼把刀扔在脚下,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时盐的情况,牛晨嗤笑道:“怎么?捅只手就不敢了?”

    “没,没有。”孙翔说:“牛哥,咱们现在怎么办?等辉哥消息吗?”

    牛晨鼻子里哼出一声:“老子凭什么要听他指挥?半天了地址不发过来,要不是老子想起今天是看考场的日子,赶紧跑过来守着,还报个屁的仇!”

    孙翔又看了眼时盐,疑惑问道:“辉哥怎么说他现在不住他自己家,那他住哪?咱们还要去他家吗?耗子他们还在潮夜等着呢。”

    “人都到手了还去个屁!”牛晨摸着下巴思索一阵,拍了拍司机:“老刘,去你店里,耗子他们就让等着吧,派不上用场了。”

    时盐听了两人对话,一阵心慌意乱,牛晨要找他报仇?特意选在高考的前一天?他闭了闭眼,蜷起双腿,用力蹬向车门,“咚”的一声,把前面几人吓了一跳。

    牛晨回过头,时盐恶狠狠地盯着他,两腿还在努力制造动静,牛晨狠啐一口,顺手捡起脚下的刀对准时盐:“你他妈的再踢?你用哪踢我扎你哪!”

    时盐看着血迹斑驳的锋利刀刃,安静了。

    车没有走大路,七拐八绕地停在了地下一条街的背街处,司机老刘打开车门,拽住绳子一把将时盐拖出来,拖进了旁边一扇门里,时盐匆匆瞟了一眼四周环境,他认得这里,这是地下一条街某家店的后门,而这家店他再熟悉不过,是牛伟开的台球室,时明义曾在这里看门收账,想到这,他痊愈许久的右肩又开始隐隐发疼。

    台球室自从出了时明义那事后,牛伟就派了他手下的老刘来管理。老刘不是什么正经人,很早就跟着牛伟混,跟他一起搞过强拆,当过片区“城管”,地下一条街也是他跟着做起来的。他对牛晨向来言听计从。

    牛晨本计划集结自己社会上的一帮兄弟,趁时明义不在家时,直接冲到时盐家给他揍成个重伤,谁知道人都到了家门口,卢耀辉才想起来告诉他,时盐早就不住这了。牛晨一边暗骂卢耀辉不靠谱,一边准备带这伙人回潮夜等他消息,走半道上却突然想起来,不管时盐住在哪,他这会肯定会去看考场。

    带着这么一批人去三中太显眼,于是他只带了孙翔,又去台球室找了老刘这么个狠角色,打算三人去三中门口等着时盐,果然被他等到了。牛晨这会已经彻底把卢耀辉踢出他的计划,他跟着孙翔下了车,往台球室后门走去。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卢耀辉给他发消息了,他点开一看,是个定位。

    孙翔凑过来一看,问:“怎么办?还去他家吗?”

    牛晨阴狠地眯了眯眼,对孙翔吩咐道:“把定位给耗子,跟他们说一声,把时盐这个新家给我砸个彻底,咱俩就留在台球室,把他人废了。”

    卢耀辉跟着导航把车往李牧家开去,他内心忐忑不安,不懂为什么李牧明明看穿了他的计划,还要继续配合他。

    李牧低着头,双手在屏幕上迅速打着字。

    卢耀辉故作轻松地说:“这事和我真的没什么关系,你那男朋友太能惹事,牛晨在他们高中的坏名声人尽皆知,他却一再往枪口上撞。牛晨那帮人这次就是打着毁掉他的准备动手的,别说不能参加高考了,只怕……”他侧过头看一眼李牧:“只怕以后也是个累赘。”

    卢耀辉把车开到了十字路口,跟着导航要往左拐,而往前走是离开,一盏红灯将他拦在路口,他正停在直行、左转都能走的道上。

    卢耀辉犹豫起来,这件事他本可以完全脱身,他只是向牛晨提了个无关紧要的小建议,可这下李牧把他彻底拖下了水,一会到了李牧家,碰到牛晨带人来怎么办?李牧会坐视牛晨欺负时盐吗?他在场又该怎么办?他一时弄不清李牧的态度,突然想临阵退缩。他想,反正地址已经发给牛晨,直走就不用掺和这件事,这是在他的车上,李牧还能逼他不成?

    李牧撑着头似乎在闭目养神,车停在这里的时间有些久,他微睁开眼看向举棋不定、十分焦躁的卢耀辉,跟着红灯的倒计时默默读秒,突然,他开口道:“你知道我这个人是利己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