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说,“若不能许你一世安稳,便叫我一世不得安宁。”

    他为了这个残破的阿姎,为了这个残破的姜姒,舍弃了家族,舍弃了世爵,带她远走匈奴,被一箭穿透了肺腑。

    她眼睁睁地看着裴成君胸肺之间插着长箭涌出血来,染透了他月华色的锦袍,与她、与那马一起摔在匈奴的大草原上。

    那时他含泪望她,满嘴是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姜姒潸然泪下,心里哀叹,那么好的裴哥哥,怎么那么早就去了呢?

    姜芙兀自说道,“我呀,没有人爱我,没有便罢了,我自己爱自己,没什么不好。”

    她也许并不是说给姜姒听,只是说给自己听。即便如今做了公主,但这偌大个未央宫,终究只有姜姒才懂得她。

    她们在一起两年之久,朝夕相处,什么事没经过呀。到最后,能与她说说话的,也只有姜姒了。

    旁人哪里会懂。

    她也不屑于与旁人去说。

    她说着话亦是垂下泪来,“阿姒,我也想开了。不和你争了,不和你比了,这世间好男儿又岂止他们几个?”

    “阿姒啊,我们姐妹两个好好的。我虽比不得陛下,但与你也已是数年的情分了,不闹了。”

    姜姒断断续续地听姜芙说着,有的话听进去了,有的话没有落进耳中。

    她问道,“他还活着吗?”

    姜芙顿了一会儿,低声道,“不知。”

    姜姒便问,“怎么会不知呢?”

    姜芙长叹了一声,喃喃重复道,“不知。”

    “那身子本就是虚透了......失血太多了,也许死了,也许没死。”

    姜姒笑出泪来,“他亲自把匕首交给了我。”

    姜芙上了她的卧榻,躺在一旁,轻轻抚摸着她一头乌发,“阿姒,他是自己求死,你不过是帮了他一把。”

    姜姒窝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姐姐,伯嬴不会再原谅我了。”

    姜芙凄然笑道,“好阿姒,这世上的好男儿那么多,谁原谅,谁不原谅,又有什么所谓呀!你是长公主,要什么样的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