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慰军。

    他玩弄够了,便将她赐给新主人。

    她没有一日像人一样活着。

    她眼里噙泪,楚楚可怜,“大公子把阿姒送出去,可想过阿姒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许鹤仪静默良久,好一会儿才道,“等仗打完了,你便跟我进宫罢,我不会再把你送出去了。”

    姜姒握紧他的手,低声哀求着,“我听大公子的话,大公子放我出去。”

    许鹤仪笑道,“你若出来,便去榻上侍奉,你可愿意?”

    姜姒心里一滞,她是伯嬴的妻子,岂会去榻上侍奉许鹤仪。他偏偏仔细审视着她,不错过她脸上半分神情。她怕许鹤仪瞧出端倪,只得稳住心神说起谎来,“但阿姒已经有身孕了。”

    谁知那人只是轻笑,“打掉便是。”

    姜姒恍然垂泪,喃喃道,“大公子,我已经打过三个孩子了,我的身子经不起了。”

    那人总算动了恻隐之心,不再为难她,起了身道,“明日一早便回未央宫,到了宫里,自然放你出来。”

    姜姒暂且放下心来,她微微笑起,“谢过大公子。”

    见他要回榻上去睡了,姜姒又问,“大公子,恒儿还活着吗?”

    他微微侧过脸,并不曾转身,“活不活着,有什么要紧的。”

    姜姒心中生凉,是了,姜恒活着也罢,驾崩也罢,都不会耽误许鹤仪称帝。整个长安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志在必得,无人能挡。

    上林苑的春夜真是凉透身心,远远近近的走兽嚎叫此起彼伏,帐外巡逻的脚步声层出迭见。

    迟迟钟鼓,耿耿星河(出自唐代白居易《长恨歌》中“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姜姒蜷在笼中,彻夜不眠。

    她想,伯嬴这一夜便要发兵张掖,讨伐许之洐。

    她的眼角滑下泪去,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谁人不是啊!

    ***

    月白风清,东方既白。

    霸上、棘门、细柳三营大军集结,戍台烽火,撞金伐鼓,人马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