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偏偏来了。

    这时候姜姒已经开始与崔瑾瑜一同浣衣了,只不过是崔瑾瑜拿木杵捶打衣袍,姜姒在水中清洗。虽做的远不如崔瑾瑜多,但总算能分担一些,崔瑾瑜便不再似前些日子那般劳累。

    许之洐来得时候,站在远处凝望半天。见她与崔瑾瑜主仆二人欣然劳作,没有预料中被逼发狂的模样,他心里便不是滋味。

    他罚她永巷劳作,不过是为了逼她认错。

    她认了错,他才能顺理成章地许她回朱雀殿。

    可她哪有一点认错的样子?

    他心中郁郁,因而不慌不忙地过来,一脚踩翻了她方才浣洗好的一盆衣袍。

    旁边有婢子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

    姜姒蓦地抬头,见是许之洐来,身上一凛,打了个寒战,不敢说什么话,与崔瑾瑜乖顺地跪了下来,伏地低声道,“陛下长乐未央。”

    他面色冷凝,“你可知错了?”

    姜姒没有错,也不会认错。若是认了错,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原谅,求和,质疑,继而责罚。

    随后又将是一次又一次的原谅,求和,质疑,继而责罚。

    她害怕被关进笼中,害怕暗不见光的刑罚室,那刑罚室中的刑具一件件、一样样,件件令她胆寒。

    这一回他没有用上,下一回便一定会变本加厉地用上。

    她实在太过了解许之洐,他只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来惩戒她。她与伯嬴的事在许之洐心里永远都不会过去,因而惩罚便将永远无休无止。

    姜姒畏惧许之洐,犹如畏惧恶鬼。

    不,他远比恶鬼更令人生畏。

    便如此时,她没有认错,他便也没有说话,只是抬脚踩在了已经浣洗好的衣袍之上。

    姜姒看着他的缎靴,看着已经脏了的衣袍,怔然失神。

    她与崔瑾瑜这一日又要多熬上许久了。

    眼前的男人凉薄命道,“朕的鞋湿了,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