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十余日不曾说过话,此时开口嗓音十分沙哑,“奴记得。”

    他一笑,仿佛在与她闲话家常,“他不欲与我为敌,白日交战亦只是做个样子给许鹤仪看。他今日派使臣来,说他愿意大开国门,放燕军过境。”

    “先帝的谋算终究是落了空。建始十一年,我尚在甘州督军时,他便颁了遗诏封许平雁为代王,意图通过代国阻挡燕国进犯。”

    “我还小的时候,我那父王便听信了方士的谶言,说我有反骨,因而十分不喜。如今他驾崩了,反骨一言也应验了。”

    姜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他今日一反常态,还不知想要干出什么事来。

    果然,见姜姒面色平静,他便生出戏弄之意来,冰凉的指尖在她身上粗粗勾勒,“我们此刻就在代国中都,离代王宫也不过数十里,你可想要去看看这位故人?”

    姜姒垂着眸子。

    “记得在张掖,你还妄想跟他一起逃回长安。”他低低笑道,“我许之洐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样的女昌女支。”

    姜姒睫毛翕动,她没有说话。

    大婚那日他说,“你是我的王后,是燕国最尊贵的女子。”

    如今又怎样呢?

    他说什么,她便也都认下。

    如今他说什么,也都没什么所谓了。

    她不说话,他便轻扇她越发清瘦的脸颊。

    “你大概不想承认,可你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昌女支。”

    “我记得芫华发疯,是因为她指使人说你与伯嬴不清白。我从前不信,如今想来,这件事你处理得那么干净利落,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有鬼吗?”

    姜姒心中悲凉。

    若信,做什么都对。

    若不信,便什么也都是错的。

    “你看看,许鹤仪,裴成君,伯嬴,就连代王也与你有些不清白。”

    姜姒眼里没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