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笑起来,她每日醒着的时候,都会与心里的人们说话。

    她会说,“裴哥哥,你若是还在,定也子孙满堂了。”

    也会说,“伯嬴,你要慎言慎行,慎始慎终,不要再犯什么错了。”

    也会说,“阿姒,这已是第十一日没有见到昭时了,但他跟着祖父祖母,你什么都不必担心。他有好的修养,好的学识,在祖父祖母身边,不会有人欺负他。”

    姜姒自己是有一个檀木小匣子的,这个小匣子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只琉璃耳坠和一个帕子。

    耳坠的一只早就不见了,帕子是伯嬴的。

    那是刚杀死顾念念的时候,她被顾太后砸伤了额头,出了好多血,伯嬴给过她这张帕子。

    她带回朱雀殿清洗干净了,帕子上有淡淡的艾草香,她没有舍得还给他。

    她只有这些宝贝,但这些宝贝都是支撑她熬下去的精神依托。

    她常常体力不支,头晕乏力,因而大多时候都在榻上睡着。

    有一回醒来,竟不知许之洐什么时候来了,他坐在榻旁,安静地垂眸望着她。

    姜姒一激灵,赶紧坐了起来,因卧得时间久了,有一些眩晕,她打起精神来笑着说道,“陛下怎么不叫醒臣妾。”

    许之洐温声道,“见你睡着,不忍叫醒。”

    姜姒歉然,“臣妾仪容不整,陛下勿怪。”

    许之洐道,“听崔瑾瑜说,你近来嗜睡,身子可有不适?”

    姜姒笑着摇头,“多谢陛下关心,臣妾很好。”

    他垂眸细窥,“你看起来没什么血色。”

    “只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话音甫落,她似想起来什么,便下了榻跪地磕了头,“臣妾还没有给陛下请安,陛下长乐未央。”

    许之洐怔然,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袍袖中取出一个草编的蝈蝈递给她,“昭时托裴侯带给你的。”

    姜姒接过草蝈蝈温柔望着,她的孩子一直在想着她,她心里欢喜,因而温婉笑道,“多谢陛下,臣妾很喜欢。”

    又过了许久,他说,“明日皇后要办一次家宴,宫里还从未热闹过,朕便允了。侯夫人与国夫人也会来,你也同去罢。”

    姜姒低头浅笑,“臣妾不习惯人多,怕应付不来,便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