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当年,他们一直反对立嫡长子裴忆为太子,因其是罪后所出。陛下也对其不喜、不顾。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顾氏一举从江南落魄名门,跃为京中新贵,世家之首。尤似当年荀家盛况。

    ……

    沈毓醒了,醒在那片杏花林中。

    只有他一人,掩在满地落花下。坐起身拂掉,簌簌地洒了一地,又被风卷起。鼻间萦绕的是熟悉的甜香——

    林中花依旧落着,落不尽似的,像极了初雪。沈毓伸出手,花瓣沾上却触感冰冷,转眼间又化成温热的血。

    他一惊,看着鲜血从指尖滴落。四周的杏花林成了硝烟四起的战场,血色深处开满彼岸花。

    阴风中夹杂着哭号,血结成冰,红色的冰粒子打上脸颊,刀刮的疼。他浸在缓缓结冰的血泊之中,手上沾满了血,甩不掉那种。

    沈毓挣扎起身,踉跄着要摆脱,双脚却被冰结的严实。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却扑在冰冷的雪中。

    从雪中爬起,大地白茫茫的一片,落的真干净。鹅毛大雪被北风刮着,卷起落下飘忽不定。

    沈毓立在寒风中,牙齿打着冷战。哆嗦着看向眼前的纷飞大雪,天地一片蒙眬白色。远处隐约站着个人。

    他拥着玄色狐裘,在雪中恍惚不定,如幻象一般。身后有着行脚印,被风雪遮的模糊。

    沈毓下意识地一步步走近,沉重的脚步拖在雪地上,沙沙的声音。沿着已有的脚印,慢慢的两人只有几步远。

    沈毓止步,等着他回头。一时的静默,只剩下风雪的呼号。

    他果然是回了头,一张略有苍白的脸,嘴边噙着浅浅笑意:“你来了。”

    眼角黛青色的泪痣,飞雪中格外冷清。

    居然是裴怀,他怎么会。沈毓后退了一步,是梦,梦中梦。

    “你是……裴怀吗?”

    试探一下,也许只是幻象。话刚出口,沈毓就后悔了,这都是什么蠢话。

    他自己还能不认得?

    皑皑雪地里和裴怀相对,沈毓有些恍然。

    直到他笑着摇摇头:“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