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港市是个典型的南方沿海小县城,安逸轻松。这里的人本本分分,一贯太平。

    然而,十六年前却发生了一件家喻户晓的大案子。

    2002年的夏天,九里镇小学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重要时刻——小升初掐尖考试。

    虽然九里镇周边上学的小孩也就那么几百个,没人能成为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但还是有不少尖子生为了升学分配进优等班而挤破了脑袋。

    11岁的方照影,不过是班里的中下游,成绩总是忽上忽下。虽然在课上认真听讲,做了很多努力,但是考试成绩一出来,无非就是平平无奇。

    考试前的最后一个月,方照影在家哭掉了两三斤肉。

    “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

    “呸呸呸,净说伊些不吉利的话!”方建新一边用手搓了搓方照影的额头,一边说:“你啊知道人说话的时候有言灵听着,是需要避谶的?坏话说多了,坏事就会来。”

    方建新那双刚过完麦子的手特别粗糙,乌漆嘛黑地抹了方照影一脸灰。

    “阿爸,我都印堂发黑了!”方照影怨怪了一声,对着镜子使劲揉搓额头,结果额头上的阴影越搓越黑,“你看看,怎么弄都弄不干净了!”

    方建新扫了一眼方照影的小灰脸,呵哧呵哧地笑了起来,“则么会弄不干净?打水洗洗就漂亮了。”

    “我讨厌你,阿爸!”方照影怨气冲冲地踏出房门,直奔院中的井边。

    她提起一桶井水倒入盆中,一边嘟囔着抱怨,一边开始清洗自己圆鼓鼓的脸蛋。

    方建新是个实实在在、闷声不响的农村人。

    年轻那会儿,他被家里那老一辈的严父严母骂得多了,性子也就磨得特别顺溜,跟个绵羊似的。

    如今他都当了爹,可就是对自家孩子狠不下心来,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

    因为他自个儿吃过苦,知道那种滋味儿不好受,所以他不希望方照影走他的老路。

    方照影几乎就在这种放养式的环境里长大,没大没小,性子急,做起事来风风火火。

    但方建新从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反而还特别喜欢这个有脾气的孩子。

    老话说得好: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老实巴交的人最容易吃亏。只有不服管教的人,才有机会混出一番模样。

    方建新知道方照影跟他不一样,她还有出头之日。

    “小影呐,好好念书才有出息,阿爸要去你们学堂送面粉,夜里厢回来给你带糖饼。”方建新留下一句话就骑着三轮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