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身一尘不染的白衣,两袖上绣了大团的云纹,乌发以锦带束起,显得潇洒俊逸。

    一对桃花眼,因着眼底三分笑意微微上挑,令人挪不开目光。

    明漓记得多年前的那一日,时聿从风雪中走来,将她护在了伞下。

    那一条崎岖绵长的山道,她平生第一次想慢些走完。

    “你是哪一门的小师侄,不去和师兄弟们一起喝腊八粥,跑来这里赏雪?”

    时聿手中油纸伞一倾,掩住了明漓的身体,积雪沿着伞面簌簌落下。

    明漓讷讷地看着来人。

    同一个人,同样的神情,一模一样的话。

    自前世时聿下山游历起,她就再也没见过他,只从历练回来的同门口中听说过关于他的消息。

    孑然一身的剑圣,破了人界的迷案,闯过灵界的画阵,擒了妖界的魇怪,斩过魔界的血蟒,把这红尘四界的奇景尽收眼底。

    又上达天界,下往鬼界,凭着世间罕见的机缘,寻到了封印了殷翊的千丈渊,最终却是两败俱伤,各自消亡。

    明漓以为只要自己慢慢成长,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站在时聿身边,可惜世上多的是时不我待,和错过的机缘。

    她嘴唇微动,几乎就快可以告诉时聿:“我不是来赏雪,我是在这里等你,等了很久很久。你要是还没到山门前,我还可以等得再久些。”

    明漓握了握小拳头,最终还是松开了,她小声说道:“师叔,都怪这雪太大了……”

    时聿弯腰揉揉明漓的头发,从袖子里取出一件小玩意,放在了她掌心。

    是一只竹蜻蜓,触到皮肤的感觉凉凉的。做工很是简单,显然是从山下的镇子上随手买的。

    上辈子明漓一生都带着这只竹蜻蜓,从未离身。失而复得,她拿着把玩几下,就小心地收进怀里。

    时聿看她神情拘谨中带点羞涩,羞涩中带点窃喜,心想小孩子的快乐真是简单纯粹。

    他轻轻握住了那一只小手,将伞面倾向了明漓那一边,慢悠悠地带着她走。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漫漫雪景中前行,个高的那个踏雪无痕,雪上只留下一串小小的足印。

    那天起,明漓每天做完课业,都会去后山看时聿练剑。

    曾经她因为性子怯,总是远远地看了,又很快离开,一生也没和时聿说过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