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芍药还愣神的空档,穿着丝质大褂的中年男人飘然进门。

    “你……你是谁?你想做什么。”芍药下意识退后了几步,惊魂未定的心中腾起一股不好预感。同村的人互相都认识,这个不请自来的人是个生面孔,必定是外乡人。

    中年男人并没有理会她,径直坐到了屋内的沙发上,十分自来熟地拿起了茶几上的茶壶想给自己倒杯水。然而刚提起就发现茶壶是空的,他颇为失望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这才抬眼看向满目惧色的芍药:“能加点水吗?”

    芍药刚从自己的案发现场逃回来,心中正是最为惶恐之际,这人为什么会进到她家里,他是从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他来有什么目的,他有没有看见那场火,有没有看到纵火的人……她念中有无数的猜疑席卷而过,掀起千丈惧浪,所有的疑虑转念间化为了最深切的恐惧。

    芍药跌跌撞撞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上并不是满载的茶壶,居然是一把菜刀。这菜刀一看就是使用率极高,平日切宰的大概是骨头筋肉,刀刃上已经有些许不平整,除此之外居然隐隐还有暗红血块状的物体,看着有些渗人。

    “你是什么人。”芍药因为情绪激昂面色紫红,她提着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她看向菜刀指向的沙发上的人儿。

    中年男子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依旧翘着二郎腿,手上把玩着茶壶,只用余光淡淡瞥了芍药一眼,他轻轻哼了一声,将茶壶放回桌上,幽幽开口:“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芍药:……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蒙昧的信徒,虽然你犯下滔天罪行,但无上豁达的花神娘娘依然愿意宽恕你……”

    “你,你到底是谁?”芍药强稳声线,但握着菜刀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她。如果这个陌生男人果真看见她纵火,他大可以揭发检举,为什么要当面来说这么一番话呢。

    “花神的使者,我来找出作祟的元凶。”花神的……使者?百花村村民信奉花神有渊源的历史,花神娘娘作为他们至高也是唯一侍奉的神灵在之前从未有任何典籍或传说中有“花神使者”这一身份,芍药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虽然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神采,但确实太过离奇。况且花神素来是女性形象,若真派遣使者下凡,按常理也不应该以男性姿态示人啊。

    见芍药面露犹疑,中年男人也不急不恼,“这里妖邪作祟,我是花神娘娘座下门徒,近日正游经此地,毕竟是娘娘信地,想略尽薄力顺便讨口水喝,你若不信,那我走便是了。”说罢起身欲走。

    “等等……”芍药手中的刀终于落下,她眼神黯淡“我信你,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妖邪。”

    中年男人挑眉:“不用再隐瞒了,说出你背后蛊惑你的人,花神娘娘赦你无罪。”

    “没有……没有人蛊惑我,”芍药声音渐微,“那火就是我放的。”

    “喔,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放火?”中年男人抱着臂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我……火就是我放的,”芍药眼神中闪过几丝迷茫犹疑之色,最终张了张嘴,“我只是觉得很害怕。”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之后任凭再从其他角度发问,芍药依旧对纵火动机闭口不提。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不想说,或者是她确实不知道。

    孔梦神神叨叨演了半天没套出半点实质性的信息,多少有些不甘心,便开始旁敲侧击,从近来接触过的陌生人,到最近的一些异常情况,请芍药事无巨细的回忆。说起回忆这两天的事,芍药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更差了,显然这两天她非常不愿意回忆,但又不愿意得罪这位神的使者,只好硬着头皮回想。

    梳理下来,存疑的事并不多,到最后,芍药甚突然想起了一茬:昨天晚上,她家的卫生间曾经发出过怪异响动。

    “昨天晚上,家里就我和我母亲两个人,当时我在厨房,她在卧室,卫生间并没有人。”

    孔梦走进卫生间,狭小的空间中充斥着不太好闻的气味,事实上,整间屋子的味道都不太好闻。孔梦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