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我想死你了。”

    如今这天底下,就只剩表姐一人,能让她暂时卸下重担,任性地、像个孩子一样,无所顾忌地哭一场。

    啜泣声越来越大,直到嚎啕。

    陆霓哭痛快了,泪流干,嗓子又哑又疼,这才止歇,一手抚颈,时不时抽泣一声,闹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抹着眼,难堪地冲表姐扯了扯嘴角。

    凌靖初从白芷手里接过茶盏,哄小孩儿一样,喂着她一口一口饮尽,柔声打趣她,“哭成这样儿,倒知道害臊了。”

    半边肩全被泪水打湿,陆霓歪靠在另一边,一面平复情绪,这才匆匆把这两日的事大略说给她听。

    凌靖初眉头紧锁听完,叹气道:“老太太在家急坏了,她老人家早猜到,季贵……太后肯定要让你下嫁季澹,只有女人才懂,这样的姻缘就是钝刀子割肉,得疼一辈子。”

    “不过……怎得换了季督尉?他这人,你看怎么样?”

    “能怎么样,比季澹强也有限。”

    陆霓摇摇头,眼下没心思说季湛,站起身拉她,“快走,陪我去趟蕴秀殿。”

    若非太后说封殿,她还没疑心多想,趁着登基大典,这会儿时机难得,她必须亲自去探一探。

    凌靖初听了她刚才说的,也知大行皇帝之死有蹊跷,拍拍胸脯,“殿门封了不要紧,有表姐在,再高的墙也带你翻过去。”

    凌家也是传承上百年的书香世家,从前宗族煊赫一时,乃是士族领袖,出过几任相国。

    近些年却是人丁凋零,到陆霓母后——惠元皇后这代,兄长肃宁侯文武兼备,官拜左中郎将。

    几代读书人,就出了这么一个勇武善战的儒将,却在边关战死沙场,侯夫人惊闻噩耗,不到三月便跟着病逝,侯府长房连个男丁都没留下,爵位至今无人继承。

    凌靖初是肃宁侯唯一的嫡女,平生最恨生作女儿身,不能传承父业,更无法继承父志上阵杀敌,自小练就一身精湛的骑射功夫,身手相较普通世家子弟,一个可放倒一群。

    偏生她天资聪颖,读书上也极有天赋,得祖母悉心教导,继承了凌老夫人当年京城才女的名号。

    这么个上马能安天下,手握书卷留香的天之骄女,先皇后在时视若己出,时常接进宫里小住。

    陆霓和她一起长大,感情上甚至比阿瓒还亲厚些。

    宫里的路两人都熟,七弯八拐绕过禁卫,不多时到了蕴秀殿外,宫门上挂着粗重大锁。

    转到后院外,这里墙头略低,凌靖初身轻如燕,一翻便上了墙,伸手略施巧劲,陆霓只觉身子忽轻,跨坐在墙头上。

    下去就更简单,有表姐在下张着双手,陆霓一点没怕的,眼一闭往下跳,被她接在怀里,稳稳当当踩在地上时,不由得“咯咯”轻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