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撕裂开伤口,疼痛之余还得遭人嘲笑一番。李肃垂下头颅,闷声愧怍,怅然道:“待时日已到,我自当领兵前往幽州。”

    “你有这觉悟甚好。”谢侯不再看他,他一甩衣袍,长袖如剑,厉风呼过李肃的脸,瞬间挂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他冷笑着回到席上。

    李肃摸着自己的脸,涨红了脖子。

    “谢侯本心,席上众人一清二楚。”突然,少女清朗的嗓音传过大殿,如一水萦蓝,让人听着而耳目具宽。

    谢侯不禁正视她。

    惊绝站起身来,鳞与甲一时磨出了凛凛声响。众人有些诧异,看着面前身姿挺拔的少女,竟窥见得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概。

    她闲庭漫步的逛到正中央,正好是先前放置人头竹笼的位置,余光扫了一遍席上诸人,最后落到谢侯身上。

    “侯爷欲借匡复之事以扬威,知道这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能堵悠悠之口?叛军与匈奴联手,早已大失民心。而您没参与渡翰之战,也不自封为王,不就是想与叛军有异,便于拢和百姓,檄布天下。”

    谢侯挑挑眉,他野心昭显,毫不掩饰。

    “是又如何,我就是要争天下,你在我的地盘里,是想要跟我作对吗?”

    惊绝翩翩行礼,风骨峭峻,怡然道:“我只不过是想帮您得到天下。”

    谢侯‘哦’了一声,抚摸着中指上的玉扳指,笑道:“不知姑娘尊讳?”

    “惊绝。”

    “试言之。”

    惊绝缓缓道:“大战之后,四州粮草尽缺,整兵休顿,而冀州虽土平兵强,但地处褊隘,田不足以养,商业居多,但封城数月,恐怕后备将断。”

    天下大战,总需要一个缓和期,但百姓流离失所,无人耕种,无人买卖,唯有先止兵戈,屯蓄粮草,这对不已耕种为主业的冀州很是被动。

    谢侯也是早就知晓,为了避免缓和期过,冀州成为刀俎鱼肉,这才迫不及待想整个名头出兵夺城。

    “渡翰一战,小股匈奴骑兵占据幽州,可如今还才八月,雨季尚未过,骑兵无法渡河回草原。虽不知幽州驻扎着多少兵马,但能被冀州逼进去,兵力自然在我们之下。”

    惊绝从袖中拿出一卷羊皮地图,指着上端的运河,正色道:“侯爷若攻进幽州,完全能一举歼灭城内小股残兵,届时幽州百姓,自当以侯爷为当世英雄,举众追随。得两城支持,再步步蚕食它城,天下迟早是您的天下。”

    看着言辞激烈的惊绝,谢侯只觉得她是少年意气。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清清楚楚,但你只考虑了当下,未曾想九月末运河结冰,对岸匈奴也可踏马杀来,若是此时冀州遭叛军袭击,北又有匈奴骚扰,我们不止会丢了幽州,连冀州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