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言说得没错,心存怨念反感的加班是没有效率可言的。

    我端着杯提神醒脑的咖啡,靠在茶水间的水槽边。臭鲑鱼双手捧着枸杞红枣参汤茶,坐在屋子中间的圆桌边,挂着一脸尖酸刻薄笑:“莫经理能不上心吗?这个大客户是他托了好多私人关系招揽回来的。”

    “年纪一大把了,较这个劲做什么?”

    开腔接话的是古老板。这个今年刚满五十的老男人,是个货真价实的高材生,就是运气有点磨人。三十岁不到就被提拔为某个部门的头头,却偏偏赶上那年改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实行部门领导末位淘汰制,他是三个被淘汰者之一。

    从此不问世事,过了二十多年的混吃等死的舒坦日子。

    滋润的程度,跟臭鲑鱼有得一拼。

    “你搞错了。”地中海混迹其中,占了一个桌面:“莫经理虽然早就解决了级别问题,但副的就是副的,根据人事管理规定,副的做不到六十岁。他再不拼一把,明年想拼都没他的份了。”

    “明年他也才五十五,怎么就没机会了?”

    提出这个问题的,是三十四岁,人送“大喇叭”绰号的地中海直接下属。

    这个男人,生得高大英俊,冬天是万年不变的西装革履,夏天是雷打不动的白衬衫配黑西裤,座驾是一辆银白色的两厢宝马,手上天天不落的戴着一块港版劳力士。只要他不开口,往人群里一站,鹤立鸡群指的就是他。但他一开口,呃,套用江湖的说法,没脑子的弊端一秒破功。

    可这都架不住他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不管破功多少次,不管在什么场合破功,第二天,他又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活蹦乱跳,一张嘴就是道听途说的八卦与小道消息。

    “年满五十五的副职,就不再具备提拔的资格,”蒜头喝了一口红茶,姿态娇媚,眼神却藏着一缕倨傲:“等过了五十六,副职实权也要开始逐步移交,这是我们企业不成文的老传统,你也不是一年两年的新人了,好意思问。”

    “我这个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从来不关心高不可攀的事情。”大喇叭正义凛然道:“我要关心,也就关心一下你什么时候高升?”

    “说你不懂,你还真开始胡言乱语了。”蒜头轻蔑的翻里个白眼:“年龄受限这回事,并不只是人家副总的烦恼。”

    “谁说不是,”地中海敲着桌面,百无聊赖:“我跟你这条路算是彻底走到头了。”

    “你也知道你走到头了?”蒜头嘴角勾一似嘲笑:“我还以为你不清楚,上午才会那样明目张胆。”

    “我不过是把她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公道话,我有说错一个字吗?”地中海不知悔改的指着我们一众人叫板:“要不然,她会下午一上班就跑去总部找莫经理?”

    “我认为你没说错。”大喇叭第一个表忠心:“我是不够资格,我要是够资格发言,我也这么说。”

    得,两个没脑子的蠢货果然是油盐不进。

    我喝了一口咖啡,刚打算抽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见毛毛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进来:“仙女的车子进地下停车场了。”

    众人脸色立刻大变,端起自家的东西,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