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分两根手指捏起打火机,掌心握着后,拇指按在开关上,啪的一下,打出一簇火苗,再啪的一下,灭了。

    如此反复起来,倒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投得好有什么用?”四五个回合后,他结束了这个幼稚的游戏,只是将打火机,紧紧握在手心不动:“有人深谙官场之道,胎投得不好,多奋斗奋斗,仍然是未来可期的成功人士。哪像我,不是让人笑话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就是被人嘲讽是个不吃干饭的软男。”

    原来这才是他一直的顾虑所在。

    “我不喜欢官场,自身能力不足也是原因。怎么说呢,拿余意来说吧,她心灵嘴巧,懂得察言观色能奉承,还有处理突发事件的超强应变能力与为人处世的独到手腕。可这些,我都没有。所以叔叔才会说,余意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料。我娶她,是对陈家最好的交代。”

    陈一分自嘲的一笑。

    我阴险的哭丧起脸来,还以为傍到个“大款”,余生有了希望,不想,竟是个破青铜。

    我怎么这么背?就不能善良的走一回好运?

    “知道官场最厉害之处是什么吗?是磨砺出一个人一眼就将别人看穿的好本事。”陈一分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深沉的失落,正席卷着我的整个面部表情,他沉浸在一种无法克制的悲伤里,像菜菜子一样喋喋不休:“余意的爸爸一早就看出我不是一个可造之材,当初会同意这门婚事,既有余意的坚持,更有叔叔的加持。伍小柒,不被父母看好的婚姻,总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我明明就是为了余意回来的,娶她是我的真心,所以,我想给她一个热闹、浪漫的婚礼。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是新郎,是我结婚。”

    都说豪门深似海,看来官家也不轻松。

    “可最后,因为余意爸爸的反对,婚礼办得很低调,除了当时几个交好的高层外,集团几乎没有人知道。”

    呃?!

    我正伤怀感慨,这一句话令我突然抖擞起精神,脑内灵光一闪:陈一分的坦白,从时机上来分析,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关系,莫非……

    忍不住插嘴打断他:“几乎没有人知道,言外之意,”我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去的话,要尽量平和,不要有怀疑的口吻:“还是有人知道,对吗?”语带关切的问道。

    陈一分的手一抖,艳俗的打火机咻的一下,便从指缝里掉到了桌面上。

    看来我猜对了。

    “是张盛,对吗?”

    我问得很肯定,以至这个问题不像一个问题,更像一个答案。

    陈一分缓慢的将眼睛闭上,静默思考了一分半钟,才以同样缓慢的节奏,睁开了眼。

    “不该你傻的时候,尽像个傻子样;该你傻的时候,偏偏又不傻。伍小柒,你怎么这么不招人喜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右手手肘撑在桌面上,掌心不停的拍打着额头,好让灵台更加清明:“张盛的丈夫虽然只是分部一名普通员工,但所办差事,却是货真价实的肥差。而余总退休后,她丈夫马上被明升暗降,下派去了子公司。张盛公公婆婆都是集团老员工,按理,他们一辈子呆在这里,多少也应该有点门路,保下唯一的儿子。可结果,他们什么都没做,完以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态,听之任之。能够完美解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理由只有一个,他们的靠山,也就是余总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