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伞破网,还是道阻且长啊!不动一点真格的,这次你的督导组也是只能让他们出出汗、红红脸,至多出一份体检报告,多多少少有一些向上或向下的箭头,只是个开报告的大夫,不负责治嘛!”蒋韫摇头。

    追问中带着一丝辛辣:“难道北京当真会一直容忍一个巨大的匪帮,就没有破局的办法?Atung,你仔细想想……”

    白轩逸当然想过,但这方法也太奇想天开了。就是说,有没有一桩案件,一根线索,能与何意羡完美地无挂无碍的同时,又能触犯到中南海的绝对红线,让中央某些死保何峙的官员,意决断尾求生?究竟什么事情,能够致使两极分化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关口,扫黑困境到了不得不突破的境地,一净新纪元笼罩在广大人民头顶的乌烟瘴气?

    蒋韫解慰道:“这一环我没有办法帮助你,但是香港我们拿了一些有力的证据、取证,像我们香港法厅的模式,已经有几个那迦里面的被控人被定罪了。总而换言之,一旦你能够成功将这条大蟒赶回港岛,我们一定会全力在司法领域促进大湾区和内陆的规则衔接与机制对接。”

    白轩逸真心道:“谢谢。”

    蒋韫忧然:“话说回来,第二点我要说的,你要不要考虑直接公布何意羡律师的污点证人身份,也算是一种保护了。”

    白轩逸说:“污点证人也是犯罪活动的参与者。”

    “不能免刑,减刑也就很好了啊。觉悟比较高对查案帮助大,运气好,要是在香港判,法官、专家库里的陪审员让你挑,我实话说,三五年、一两年……”

    白轩逸当即否了:“他受不住。”

    想到何意羡,正颜厉色的白轩逸苦苦笑了一下:“眼泪淘饭吃。”

    蒋韫眉头不展:“或者送到国外去?”

    白轩逸再次否定:“逃亡的没有几个能睡得着觉。”

    何意羡太黑了,漆黑的,洗也只能一点点白,小火慢炖。蒋韫也是这个意思,不要和何峙发生尖锐冲突,不要给北京施加过大压力。毕竟博弈论的谁是胆小鬼游戏里,最经典策略就是死磕到底,不要命的最大。谁知道何峙什么时候会掀翻牌桌,连带何意羡一起沉沦无边。

    蒋韫说:“现阶段还是宜文斗,不要武斗。我看你有一步棋下得十分不错,你是不是把临港好几个项目紧急叫停了?”

    白轩逸刚到本市的第一天,还没当白组长的时候,就噼里啪啦弄倒了几个大官。别人说他乱搞,其实压根不是,他极其目的导向。他那一捅马蜂窝,搅得政治经济形势极为复杂,冻结令下达后一场产权大战迅即爆发了。何峙他控股的一家集团,一个资产总额高达三百亿的着名企业面临冰海沉船,现在各路资金纷纷参战,启动要约收购,把股价炒上去,以便自己解套。还有不少人只求弃船逃走。

    简而言之,白轩逸把何峙的钱袋子戳破个大窟窿。私人提款机,没咯。

    今日一面后,白轩逸也让蒋韫去查,何峙设立的一笔高达两亿港币的信托基金。看样子,是打算给他的金库炸得鸡毛不剩。

    何意羡表面上骂哥哥恶叉白赖,政治蠢汉,每天叨咕叨咕有个北京来的狗官给我倒鸡汤。但是,其实他辞职离开律师事务所的那天,何尝看不到水流的方向已然悄悄改变了。

    白轩逸说:“经济战可以继续打,但是我不懂资本市场,你有没有好的人才推荐?”

    蒋韫说:“好,资本市场上的事,风云莫测,神仙也看不准……这个我帮你物色着。但是要等我从北京开完会以后,需要一点时间。”

    白轩逸却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车停下,风声就像流沙,很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