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扫视衣冠齐整的黎修明,吴松云稍微放下心,然后又再次焦愁起来。

    他还记得杨烨走后的黎修明:由于喝了太多酒险些酒精中毒,清醒后躺在床上呆呆地一言不发。就这样消沉了许多天,吴松云再一次看见黎修明时,头一回看见他没有悉心打理自己的模样。胡子拉碴,眼神空茫,一动不动,衣服隐隐散发着烟和酒味,整个人也像是瘦了一圈。

    “修明,你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吴松云恨铁不成钢,“你自己把人绑了,害得人家恨你,然后又把他放了,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你说你——你说你图什么啊!”

    “我图什么?”黎修明轻声开口,视线都没有转向吴松云的方向,“我也不知道我图什么。”

    “你就至于这样吗?为了一个——一个……”吴松云咽下“床伴”一词,“你变得都不像你自己了。”

    黎修明没有说话。

    “如果你喜欢杨先生,那就应该对他好一点,但你——”

    “我不喜欢他。”

    黎修明突然说。

    吴松云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好,好,你不喜欢他。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现在他走了,你也觉得没什么关系吧……”

    “他为什么要这么装?!”

    “什么?”吴松云愣住了。

    “他——我当时喝醉了,我求他不要走,我——我都已经放低姿态了,他为什么还是走了?他凭什么——凭什么装得那么清高?他以为他是谁?”

    吴松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唔”了一声。

    “我对他难道不好吗?他为什么要这样?果然、果然就是个婊子……谁都能上的婊子……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乖乖跟了我?”黎修明捏紧了手指,“我给他的钱,可以包好几个像他这样的人,他真以为自己多金贵了?我已经对他那么好了,他为什么还是不满足?他到底在——不满意什么?”

    吴松云又叹气,黎修明心情不好的时候,那他这个心理医生叹气的次数就会格外多:“……不是这样算的。”

    犹豫着,他注视黎修明的眼睛:“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毕竟,你说过的,你当时来找我的时候,你说,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回答你问题的顾问,而不是一个揣测你心理的医生……你不喜欢别人分析和评价你的心理。”

    黎修明的眼皮跳了跳,他不大记得了,慢慢把手臂挪到眼眶的位置,挡住上半边表情:“说。”

    吴松云挪到黎修明床边,坐下:“其实你心里也清楚,你看不起杨先生,杨先生他……现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谁让他自己做出自甘堕落的事。”黎修明的声音闷闷的,“难道——一个婊子,还希望别人尊重他吗?”

    吴松云抿了抿唇:“其实,你是害怕吧。”

    黎修明“嗤”了一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