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武义侯有所请。”苏彦定了定神色,道,“那就依了武义侯所奏,让林太妃……搬到前锋将军府居住。此事……就这么了结吧。”

    满朝叹息之声。

    众文官都对皇帝的委曲求全感觉到失望,谁曾想这刘文严为了件小事竟然来逼宫,让皇帝委曲求全答应了他的请求,这简直是这些文臣的耻辱。

    刘愈倒是很淡然地接受,一边叩谢皇恩,却也在催促皇帝赶紧重新拟诏。

    “此事,就不急了吧。武义侯,朕……可否与您到后面单独说说话?”

    所有人都观察刘愈的神色,当所有人都以为刘愈会张牙舞爪甩袖离去,至少也会呛皇帝一句来变现他自己的特立独行之时,刘愈点头道:“皇上与臣有话说,臣自当与皇上说。”

    这意思就好像是说,你不找我说我都懒得跟你说。

    朝议因为刘文严的出格,只能暂时中止,苏彦和刘愈进了内殿,文官则在外面炸开了锅,纷纷在声讨刘愈的专横无礼。

    到了后堂,苏彦本来走在前面还挺平稳的,等挥手屏退了周围的侍从,他的头突然就低了下去。

    刘愈跟在后面,神色也没多大变化,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这时苏彦才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懊恼。

    “师傅……”苏彦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您……是不是想学当初交给我的那几招。在朝堂上骂人。然后……”

    刘愈对苏彦高看了一眼。他自认为把一个目中无人的权臣演的很好,没想到竟然被这个政治敏感度近乎为零的徒弟一眼给看穿了。

    “这个……”刘愈反而不知道如何解释。

    “师傅的用意我明白,来朝堂上骂人,让大臣们以为师傅是个疯子。师傅是不想再立身于朝堂,不想再帮朕了。就像师傅当初教给我去骂人,让人不理解,其实……师傅也是一片苦心吧?”

    刘愈叹口气道:“你我毕竟师徒一场,能帮的。我已经帮的差不多了。如果我再贪恋着权位,以后就可能遭来身死的下场。激流勇退,差不多也就是这意思。”

    苏彦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同时也带着几分难过。

    欣喜的是刘愈这个师傅没有抛弃他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但同时也难过刘愈以后不愿意在为他出谋划策。

    “师傅,您就不能再帮帮我吗?我想推行新政,可是……有很多地方我都不懂,又怕出什么岔子,有师傅在的话,应该会容易很多。”

    刘愈淡然一笑道:“是雄鹰。就要学会张开翅膀展翅翱翔。如果我留下来,别人会说你生活在我的阴影之下。史书上也会将我描绘成一个挟主自重的人。你该学着自己怎样掌握好一个国家。

    师傅能帮到你的地方也就这么多了,以后你恐怕也很难再在朝堂上见到我。要做什么事,你要先慎重考虑,顾全各方面的情况再作出决定,不能人云亦云。关于新政,好的地方你就推行,不好的地方你要学会舍弃,不能全取也不能全舍。既然你选择推行新政,那就要准备好面对新政下社会的改变,一旦发生混乱,也不能再指望别人,要靠自己的能力收拾残局。”

    在苏彦当了皇帝之后,刘愈已经很久没语重心长跟他这么说过话,这次也好像是临别的交待,因而说的话特都很中肯。

    刘愈想了想,道:“没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今天往后,朝堂上非议我的声音必然很多。只要你理解为师的用意便可,三人成虎,希望以后我们师徒的情分能全始全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