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顺利得不同寻常。

    她思及那人态度,便是她当了他的面几番试探,也不曾叫他改变分毫,却怎尝闻传个话便当真由了她?

    装病这般拙劣手段,他岂是看不出,或……

    心思几转,她不由想,莫不是这般手段太粗劣,粗劣得他已无耐性与她周旋,索性由她而去,眼不见也为净……

    越想越觉有理,只心中到底存了些不踏实,索性起来,摸出铜钱串摇了一卦。

    卦……有迷雾困顿之象,不算是怎么好兆头。

    她蹲身,凝着地上三枚钱,大抵是神情太过忧虑,已经盘在她枕边的小裹云鞭悄悄飘过,在她瘦削的颊边轻轻蹭了蹭。

    “莫撒娇,”她因这触碰回了神,面上神情缓和,顺势抚抚小神鞭的尾巴,道,“我没事,只不过……”

    蹲得有些累,她指使着小神鞭勾过一方软垫,便席地坐下,抚着小神鞭,指着地上三枚钱道,“你看这卦,卦象是不是怪……”

    她这摇卦的习惯并非原先就有的,早在跟着道祖修习时,她诸多法术习得好,却其实单单不喜卦术,还曾向道祖说,倘事事皆有定数,事事皆可卜,活着还有何趣?

    道祖那时并未驳她,只笑,说倘能一世不信,亦可谓大幸。

    “万事皆有因果,该悟时你自会悟了。”

    彼时,道祖如是说。

    她那时尚不甚明了,后来爱上观止,他却不喜她,不肯亲近她,她颇是苦痛,再后来得知原他早有命定之人后,更是不甘相信,只是终究经了一番挫折后,才渐渐开始悟了,她自认她爱观止是“因”,因此想要他亦欢喜他的“果”,却不知强求来的算不得因果。

    而他那命定之人,或在更早之前,便早与他种下了因缘。

    只是她看不到罢了……

    从前看不到的便不愿信,在招摇山三百年,她日日摇卦,信的便是那看不到的因果际会,只如今看着这卦象,却只觉玄妙难解。

    她抚着小裹云鞭,自语般的道,“‘喜是喜,忧是忧,喜亦非喜,忧亦非忧’,这……作何解呢……”

    她眼下有何喜不知,有何忧却是明了,只这后一句,忧亦非忧……

    是说她担忧之事不过自寻烦恼?那人真的由了她不去应明日的邀?

    可卦象显然非这样简单,她凝神看着,一时陷入思索。

    直到睡意来袭,腿上盘着的小神鞭提醒她去歇息,她才神志渐回,只到底存了心思,便是到了梦中也睡得并不安稳,一夜都是在丹凤的桃源府中纠葛,一会是与观止妱阳同座,一会又是他二人共同质问她因何而去,再一会又是佩娘为了护她被天君责罚,一夜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