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委会就在菜市场旁边,大家过来开会,说是八点开始,等到十点沈郁也没到,都跑出来看洒水车了。现在更好,快十点半沈郁来了,可人家嫌弃这破地方味儿大,连车都不肯下,机械厂和居委会的人也只能把开会地点就放在这里了。

    今天这个会唯一一个议题大家都知道,就是沈郁要收房,让体居民搬家!

    这当然不可能!往哪儿搬?这片都是机械厂职工,要搬家就得厂里给安排房子,好几千人厂里根本没地方安置,所以大家有恃无恐,机械厂厂长是沈郁亲爹,这归根到底是他们家的家务事,还有亲爹治不了儿子的?

    事实证明这位亲爹还真就挺厉害,确实把儿子给治明白了,机械厂的工会干部跟大家宣布,暂时不用大家体搬迁,厂里跟房管所协调,在辅料仓库那边腾出三间宿舍,先安置过去三家。

    也就是说今天要决定哪三家要搬走。

    人群里一下就炸开了,都是厂里的职工,谁都知道辅料仓库在哪,谁能愿意住那去?

    自来水在五百米开外,上个厕所得走十分钟,房子坐南朝北窗户也就小孩脑袋那么大,而且隔一道围墙就是垃圾处理点!

    工会干部也知道这事儿难办,赶紧保证,今天同意搬过去的职工以后厂里分福利房有优先权,房管所的人作证,三年之内肯定重新分房,厂里没房房管所也会给调配!

    那也没人愿意去啊!

    “我们在这住了几十年了,我爸当年分到的房,凭什么说搬就让搬?不搬!”

    “辅料仓库那房子不比睡桥洞子强多少,人家桥洞子还不漏雨呢,那边仓库年年漏!”

    “让谁搬啊?是不是按工龄算啊?”

    “老赵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们家志刚刚上班也是厂里正式职工!分福利们拿工龄说事儿,怎么到这时候就往后稍了?谁拿得多谁往前站!”

    ……

    还没等居委会的人说什么,大家先吵成了一锅粥。

    周鱼鱼对谁搬家没兴趣,她换了好几个角度,一直在观察桑塔纳里的那位。

    用她做服装多年的专业眼光判断,沈郁身上那件一个褶子没有的淡蓝色细条纹衬衫应该是仔细熨烫过早上刚上身的,现在国内很难有这样的好料子和好裁剪,基本可以肯定是某个国外大牌的手工定制。

    头发剪得干净利索,梳得一丝不苟,估计满彭城的理发店也没人有这手艺。现在的美发服务业可没后世那么欣欣向荣,就这位这个造型,放她死那个年代也能跟明星上节目的发型比一比了,很可能不是国内造型师的手笔。

    拿着手绢的手指干净修长,几乎跟那块同样熨烫得板板整整的米白色的手绢一个颜色,脸看起来比手还白,衬得眉毛和眼睛就特别黑。

    这人把自己捯饬得人模狗样的,可配上那身随时都可能暴躁发火的气质,就完让人注意不到他穿什么剪什么发型了,甚至长什么样都不会太注意。

    这就是颗时刻准备爆炸的炸弹!谁会去注意一颗炸弹是黑色还是白色?上面有啥花纹重要吗?

    周鱼鱼观察完又蹲树荫下了,这位这形象气质,放到电影里那是妥妥的强迫症暴躁狂变态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