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反观那些平民百姓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因为夏承业的死状凄惨而哭丧,却能够从面上读出一些隐匿的快然。

    看到这样的场景,温若长叹一口气,将帘子放下来。

    即便是夏承业死后,他们也不愿意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当真是被大夏王朝的思想荼毒不轻。

    马蹄哒哒,偶有人语传进温若的耳朵里,无非是在猜测坐在马车里的是哪一位贵人,这样久违的感觉几乎让她落泪。

    “小姐,到了。”外面传来战战兢兢的声音,温若下了马车,就见车夫几乎将头埋在地面上,浑身发颤,似乎是很害怕她。

    尽管这位索哈是个中原人,但戎狄的杀伐决断和刻在骨子里的血性他略有耳闻,稍有不注意就会掉脑袋,于是一路上都将温若伺候得妥帖。

    “我不吃人的。”不知道此番是什么样的心境,温若居然还有心情打趣别人,余光落到容府金闪闪的牌匾上,又抿嘴不语。

    车夫并没有真的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仍然点头哈腰,看起来格外卑微。温若也不打算继续说服他,一个人的思想观念早在这么多年被浸染,一时半会扭转不过来,又何必浪费时间。

    “你们不必跟进来,我随处看看。”温若落下这一句话,提着裙摆跨过高高的门槛,今日的她又穿回中原的服饰,虽然繁琐复杂,但好在美观大气,看起来更加活泼灵动。

    大院和往日并无区别,不少下人来回走动,看到有人进来,吓得魂飞魄散,顿时扔下笤帚,慌慌张张跑回房屋,将门锁上,又见所来的女子穿着中原服饰,犹豫一会儿,打开一条门缝,定睛一看,这可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怀幼小姐吗?

    看到这里,下人们纷纷打开门,惊疑不定地问道:“是容小姐吗?”

    “是。”温若朗声说道,声音格外轻柔,像是在安抚他们的情绪。

    果然,此话一出口,那些人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开始出门,大管家更是双眼泪汪汪,伸出双手想要看看温若,后又缩回了手。

    自从温若嫁到戎狄,他们对那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关注,如今也知道容钰死了,戎狄人直入京城,虽然没有烧杀抢掠,但还是对他们有所忌惮。

    大管家欲言又止,最后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容大人……”

    “我知道。”温若下一刻打断大管家接下来要说的话,一时间,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谁都不愿意戳破那悲恸的事实。

    “那容小姐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容大人可是被……索图害死的啊。”大管家面色犹豫,本来想直接说是野蛮人,意识到现在是戎狄人当家,即使改了口。

    温若慢慢摇头,斟酌着字句,“不是,大人是被夏承业害死的,若不是他太善良,又怎么会被那样的败类所辱?”

    听到曾经皇上的名讳,大管家想要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后来意识到大夏已亡,又讪讪地缩回了手。

    容钰死就死在道德底线太高,拉不下身段背叛夏承业,被心怀百姓的执念绊住了脚,导致他寸步难移。

    说的难听一些,就是太过善良,太过天真,太过……圣父。

    眼见着大管家不说话,温若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大人的书房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