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回过一次。”

    丹燚看向他。

    国师:“不复当年,不敢再看。”

    丹燚垂头看回水面,山涧模糊的倒影墨泼似的映染在江面上,又被涟漪搅乱,糊成一团,不分你我。

    “从这里飞过去不过片刻,你若想提前过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国师转身要走,突然听见丹燚出声问道:“你之前说的龙,是谁?”

    丹燚拦在国师身前,定定的盯着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轻不可查的颤抖:“是,是他吗?”

    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明明那个人早就死了啊,他在期望什么呢?

    国师看着丹燚脸上一闪而过的自嘲,没有捅破那层近乎渺茫的希望,只道:“是或不是,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山色空蒙,天也暗沉,夜就来得早了。不过傍晚,天色就开始灰暗,江上最不缺的就是风,凉风混着水汽一个劲的往衣领里钻。

    盛景栖安排好事宜找来时,国师早回了卧房,就剩丹燚一人还在船头站着,衣袍在风中猎猎,墨发不安分的散了一肩,船上昏黄的光晕落在他侧脸上,又被尽收入眼底,灼灼生辉。

    看着让人觉得格外落寞,可这份落寞又不该落在丹燚的身上。

    盛景栖不懂丹燚怎么了,自从入了江州的地界他就闷闷不乐的,问又不肯说。

    他走上前握住丹燚的手腕:“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丹燚回过神来,他看向盛景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只道:“没看什么,只不过想起了一点旧事。”

    这副明显有事隐瞒的样子没有逃过盛景栖的眼睛,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说道:“旧事想多了伤身,万事朝前看就好。夜深了,回屋歇着吧。”

    丹燚:“好。”

    水上不同陆路,不能随意厮混在一处。虽然齐国皇子与简王有一腿的事众人心照不宣,但盛景栖还是要了两间房分开住,不叫旁人可以随意轻慢了丹燚。

    当夜,丹燚一个人躺在狭窄的床上,听着细雨落在甲板上的噼啪声响,一时难以入眠。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丹燚不讨厌下雨,因为那个人每次来时总会飘来细细的雨点,那是久别重逢的前兆。

    可今夜,丹燚却因为雨声而心烦意乱,脑子里是糊成一团的前尘过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漫起了睡意,或许是日有所思,他久违的做了一个前尘旧梦。

    那是一个熟悉的山谷,在丹穴山的一处山坳里,里面只有一棵参天的大树。每当风一吹过,满枝的树叶哗啦作响,像下一场无形的春雨。

    可是这一回,天空真的飘下了细细的雨丝。丹燚坐在高高树枝上,抬头往天上看,除了湛蓝的天和橙黄的太阳,什么也没看见,好像这只不过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太阳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