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杜主任,”胡学聪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应了一声“杜主任您有什么具体指示么?”

    “你给区里通知一下就说我下午晚些时候回去,另外让你父亲通知经指小组有关负责人,都不要出去,晚上我要开个会。”杜言吩咐着,在参加申城春交会之前,该做些具体的准备了。

    杜言没有急着回平陵,不过也没有去县委,昨天他已经和李培政打了招呼,而且现在想来随着省里会派人下来调查重机厂的消息传来,想来现在人们关注的重点已经是忽然被安置到审核小组里的耿真。

    毕竟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省里下来审核小组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风向可能已经变化,而进入审核小组的却是常务副县长耿真,而不是原本挑起这件事的杜言,只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市里领导是个什么态度了。

    想来很多人这个时候对自己是避之唯恐不及,杜言沿着小青河的河岸走着,看着虽然已经寒风彻骨,可毕竟已经渐显绿色的岸堤,杜言暗暗微笑。

    远远看到远处鲤鱼居从后房檐直接通向小青河拦下的一道竹篱笆,杜言就加快了脚步,在家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让胡学聪去打听过,他知道这个时候沈和福是在县城里的。

    看到杜言,沈和福依旧是那么热情,虽然县里这两天风言风语的传说杜主任得罪了市里的张副书记,这主任快要当不长了,而且连那天为张副书记接风杜主任都没去,可沈和福却丝毫不以为意。

    在鲤鱼居二楼办公室里,看着为自己倒上茶水,然后坐到对面认真等着自己开口的沈和福,杜言心中暗暗点头。

    沈和福能在之后多少年最终从众多的竞争对手中绞杀出来,进而一举成为平陵以至在太华都说得上话的当地富豪,自然是有着他不同一般的眼光和魄力。

    尽管杜言也听说过沈和福后来与成为了县委书记的郭松林关系不浅,甚至还挂上了任树强的关系,可是在任树强和郭松林纷纷倒台之后,沈和福却没有象任树强的便宜小舅子曾振平和当时已经成了郭松林铁杆打手的冯超那样,随着靠山的垮掉就倒下去,而是在一阵风浪之后却依旧能在商场耸立,只从这一点看,就可见沈和福的审时度势和厉害手腕!

    对沈和福这样的人,杜言说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恶感,在国内经商如果想要做大就不可能不涉及到一些灰色领域,和西方资本积累的初期就是血淋淋的事实一样,国内同样也是充满了各种见不得光的东西。

    “沈老板,我这次来是想给你提个建议,”杜言开门见山,和沈和福这种人说话就得干脆,见利起意是他这种人的本性“不知道你对三零七厂那块地有没有兴趣?”

    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沈和福神色就是微微一愣,他慢慢拿起桌上的茶杯,借着喝茶的机会寻思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杜主任,怎么提到三零七厂了?那可是军工保密单位,您这话问的我可有点害怕。”

    “原来沈老板没有兴趣,那就算了,”杜言拿起茶杯淡淡的说“毕竟是快两百亩的地,沈老板大概还吃不下来。”

    听到杜言这话,沈和福拿着茶杯的手就顿了顿,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杜言,略微试探的问:“杜主任,三零七厂没那么大吧,就是把后面的几个厂房加起来也就只有几十亩,您说的这个二百亩是不是有点?”

    杜言抬头看着沈和福面露微笑也不说话,他那眼神却是让沈和福觉得似乎自己的所有秘密全都已经暴露无遗似的。

    “杜主任,您是不是听说什么了?”沈和福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他知道杜言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直接就提三零七厂的事,如果不是有了什么准确的消息是不可能的,现在他想知道的只是杜言究竟有什么打算,是准备从中分上一份,还是只是想打打秋风。

    “老沈啊,你的买卖做的不小,可你的格局有点小,”杜言把茶杯放在桌上,顺手把茶壶往桌子中间一推“你说你这鲤鱼居环境不错,手艺地道,可为什么县里把招待工作安排给了县食堂,你说你缺的是什么?”

    沈和福略微一愣然后苦笑一声,说起来这也是沈和福这个大能人一直无奈的一件事,几年来他一直争取要让县里把鲤鱼居指定为县招待点,钱没少花,礼没少送,可就是没有个结果,这一来二去的他这份心也就冷下来了。

    “老沈,你这鲤鱼居的位置太偏僻了,如果要接待上级领导,县里怎么可能带到你这儿来?再说三零七厂那边也是破破烂烂,谁又愿意让领导看到这种样子?”杜言也不管沈和福是什么表情,就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你心胸不小,为了这个甚至想博个大的,告诉我老沈,你是不是把鲤鱼居都抵押出去筹款子了?”

    沈和福始终镇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怎么也没想到杜言居然知道他抵押鲤鱼居的事!

    “你是想拿下三零七厂后面那片围墙,然后准备用贷款建临街门脸房吧?”杜言不留余地的揭穿着沈和福的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