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民风开化,在天子脚下也敢议论云云。

    “再过十来天就是中秋,宫里请的戏班也当动身来京城了,不用我说,诸位也都晓得那戏班是个什么来头,秉承的是容城传统折柳戏,唱的是人间悲欢情爱,从小小的三柳县唱到了京城,如今更是唱进了皇宫,自圣兴开国,草木花间可是头一个受邀进宫的民间戏班,此乃莫大的殊荣啊。”

    “想来那梁山伯与祝英台,董永与七仙女的戏诸位也都听腻了,咱老百姓都听腻了,那些个皇室贵族能看得上?听说啊,为了这回宫宴,草木花间私下里排了一出新戏,就等着在皇宫开个首彩……”

    老先生说的不紧不慢,方仪听得一脸懵。

    一旁的客人笑着接话道:“老先生,照你所言,你听说的消息比宫里头的要更灵通。”

    方仪收回视线,脑袋好似一团浆糊,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不知道这地方有梁祝的戏?不对,是我忘了。”

    原主的记忆方仪大都掌握,细细回想起来,那戏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唱出来的故事情节与梁祝大致相同,区别则是戏台上依照圣兴国的风俗文化作了些许修改。

    “哎,红莲,你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吗?”

    红莲点头,道:“去年相爷做寿,请过戏班子来府里,当时小姐也在呢。”

    记忆中的方仪极少出府,整日待在闺房里画着某人的画像,读着酸溜溜的诗词,彻头彻尾是个诗书里描写的千金小姐。

    方仪问道:“你们知道这些故事出自谁的手?是谁写出来的?那草木花间又是什么?”

    红莲道:“小姐,我听讲过那写戏本的是个公子,有一半胡人血统,生的俊秀,京城里好多千金小姐专门跑去三柳县就为了看他一眼。”

    “叫什么名字?”

    红莲摇头,旁边的金大头说道:“叫钱小满,一个月前夫人和二小姐去了草木花间的月圆之宴,我见过那人一面,说过话,是个有才华的小白脸。”

    红莲不禁偷笑,道:“金护院真会说笑,听说月圆之宴的戏曲十分精妙,能进去的皆是地方权贵。”

    金大头道:“没错,进入宴会的玉牌一张价值一百两白银,一百张玉牌,一百个席位,不多加一个。我当时猫在门口听了一段,确实精彩。”

    方仪抬头,问道:“那你是怎么见到那个,钱小满的?”

    金大头羞涩一笑,并不开口。

    方仪道:“快说,我不问第三遍。”

    金大头敛起神色,动着肥厚的嘴唇道:“我那时吃坏了东西,在茅房蹲了好长一会,好不容易解决了,竟发现没带手纸,那时也巧,碰上他来如厕,便找他借了几张手指,解了燃眉之急。”

    金大头说完,黑黑的脸颊泛着红,似笑非笑,不知是羞还是愧。

    这时,不晓得台上的老先生和哪位听客较起了真,胡子一吹,道:“论辈分资历,那后生还得称呼我一声太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