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些混乱,皇上先是挨个发落了内务府的宫人,又紧接着将楚泊舟安排进了新的寝宫,光看他的脸色,沈年真要以为他这么多年都不知楚泊舟处境,是个顶好顶好的父亲。

    意识开始模糊,汗水糊了眼睛,沈年慢慢阖上眼皮。

    再醒来是在床上,沈相坐在床边看他,沈年挨不住这么重的板子,刚掀开眼皮就疼得眼前一黑。

    “怎么样了?”沈相紧张地掀被子看伤。

    “爹,怎么回事?”沈年心底不踏实,顾不上疼得发晕,连忙仰头问道。

    沈相见他无碍,终于松了口气,脸色难看又黑沉,轻拍着沈年的脊背,“蜀地有异动,朝中尚未立储,却也分党派,皇子中只剩七皇子一人无从属,现下怕是要乱了。”

    帝王心思不可猜,从皇上要沈年进宫给楚泊舟伴读时,沈相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想不到来得这样快。

    沈年听不懂,他脸上皱巴巴,“那咱家是不是啃窝窝头了。”

    沈相气得扬起手就要打他,看他疼的这幅可怜模样,到底没忍心下手,“你啃!”

    沈年被骂了也不敢生气,他哪哪都疼,一想到楚泊舟要飞黄腾达了,嗓子眼都疼得慌,“爹……”

    沈相叹了口气,细细解释给他听,粗糙温暖的大手摸着儿子的头发,“陛下捏着你,是怕我与七皇子结党,你们生了龃龉,他又无母族势力,自然就翻不出什么浪来。”

    沈相厉害之处不在朝堂功绩,而是京中门生,就连今日看着严厉死板的蒲夫子,也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才轻饶了沈年。

    文人论资排辈,而非论辈排资,全京城的世家大族,甚至朝堂上半数官员,皆是沈相门生,皇上多疑,他既看不起楚泊舟,又要用他,还怕他当真打出名望,日后不好拿捏。

    这才取了沈年做棋子,与楚泊舟相互制衡,今日这顿板子便是下马威。

    沈年云里雾里,懵懵地问,“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支持楚泊舟啊?”

    话音未落便挨了狠狠一脑拍,沈相压低声音,“你那般对他,真当他是泥捏的?”

    看来宫里的事他一清二楚,沈年瘪嘴,“那、那他说不定就愿意呢……”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好吧,楚泊舟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宰了他们一大家子。

    到底就这一个儿子,再怎么气也将利害关系讲与他听,“大皇子与三皇子是端妃所出,老将军还健在,母族舅父更是手握十万兵权,陛下万不可能将皇位传与他们,以免外戚弄政。”

    “林妃是胡人公主,二皇子与四皇子早早便封王,六皇子早夭,就只余五皇子与七皇子,还有皇后所出,尚年幼的八皇子。”

    话是这样说,可谁不想要那个位置,端妃身后的将军府可不愿意拱手让人,朝中纷争不断,除了楚泊舟当真没有第二个人选可以用。

    沈年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到底帮谁啊?”

    沈相高深莫测地看他一眼,朝着外间叫了声,“殿下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