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铭跟着邱霖书指示的节奏深呼吸几次,呼吸顺畅了许多,他看着邱霖书,缓声道:“可是我不能走。”

    他走不了。

    罩建汉是个极端的疯子,他自己深陷泥潭,也见不得有人从泥潭里爬出来。

    和他打了一架后,罩建汉对他起了忌惮。

    于是他改变了方式,不再直接动手,而是变本加厉地通过控制他的母亲来控制他,什么“你敢走老子就杀了那个贱坯子”、“你跑一个试试老子追到天涯海角让你们全都死”之类的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有人报过警,居委会也来过,然而报了警罩建汉最多关几天,居委会来人干脆就连面都见不上他,每每消停一阵,罩建汉便更加得意,更加变本加厉。

    罩家敏出了A市后,工资不再喂罩建汉的赌桌,罩铭手里宽裕了不少,他自己打工攒下的钱和罩家敏给他的钱积攒到他有安全感的数量后,他劝母亲离婚,并着手准备起诉离婚。

    这件事不知怎么被罩建汉发现了,他没有打罩铭,而是趁他去学校的时候去母亲卖菜的地方把母亲拖走暴打。

    等罩铭放学回家,母亲哭得嘶声力竭,抱着他的腿求他给钱给罩建汉,让他不要再有这种念头,然后当着他的面撕掉了他查了一夜资料写的离婚起诉书。

    “我不离婚!”她把撕掉的纸塞进嘴里,癫狂又惊恐,看着罩建汉,“我吃了!我吃了!我不离婚!儿子,我不能离婚!妈不离婚!”

    罩建汉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地狱里,成为罩铭一辈子的噩梦。

    “我怕他真的会打死我妈,”罩铭呼吸平稳下来,表情称得上镇定,毕竟是个十一、二岁就认识到了的事实,“更怕他追到阿姐的新家里去,我得看着他,我得留下来。”

    “你一直很勇敢,我知道,阿姐也知道。”邱霖书轻轻拍他的肩膀,“你是她最爱的弟弟,她选择回来是因为放心不下,而你希望她不再回来,恰恰也是因为担心她,从而宁愿自己承受一切。可你有没有想过?同样的立场,她又怎么舍得真的让你独自承受那些?你了解这种牵绊的,阿姐好好的,你就开心,换言之,你好好的,阿姐也才开心。”

    罩铭沉思,“你说得对,我又钻牛角尖了。”

    “这就对了。”邱霖书刮刮他的鼻子,“都过去了,翻篇儿了,从今往后都是新的篇章,新的人生。”

    门外一阵骚动,是覃勇舟的声音:“小铭怎么了?他没事吧?让我看看......”

    闭难平和霍町认识他,在外边儿解释情况。

    邱霖书看了一眼,抿着唇,“他......是我请来的。”

    罩铭握着邱霖书的手,“让他进来吧。”

    “是我不该瞒着你,请他来是因为......”邱霖书自责地说,眼里的不赞同特别明显,“我觉得我们的婚礼需要一个代表阿姐的人来作见证,对不起,宝贝。”

    “我好多了,”罩铭呼吸恢复了正常,黑色的眸子纯粹宁静,“只是一时激动,想起些不好的回忆,让他进来吧。”

    “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