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鹊低眉低眼靠上前,自报家门,明昊闻之粗声二气道:“春林班都是我姨母开的,你一只麻雀,算什么鸟。”

    蛮鹊:“贱民有眼不识泰山,竟不识贵人姨母,乃梁班主内阃。”蛮鹊故作蒙昧,唐敬德无缝接笑,语调仄仄平平。

    可他这一笑了不得啊,拿捏的疼痛适中恰到好处。

    草包大怒:“什么梁班主,他哪门子不上台人物,我姨母乃……”草包王搡开口口念念“不能说不能说”的近侍,尤为大声道:“我姨母乃当朝皇皇贵妃,宠冠六宫的蔺贵妃,爷可是康王,康王,睁大你狗眼。”

    蛮鹊迭忙躬腰九十度,装得个战战兢兢汗洽股粟,失色赔礼:“都怪贱民,有眼无珠腹骨空,仅瞻过太子、世子圣颜,未曾见过王爷盛容,才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责罚。”

    果然是受廉衡调教的小麻雀,再乖,也会挠你一爪子。

    “你也配见过本王,你算个什么东西,连明胤明晟都不配,他俩连给本王提鞋都不配。”

    “哎哟我的爷呐,您胡说什么呢?!”明昊侍从忙呼喊扈从,“都干杵着干嘛呢,快,还不快领着爷回家。”

    “蛮鹊碌碌庸流、无德无能,自然不配给王爷提鞋。”小家伙人显得恭恭敬敬,头垂得有低没高,但就是令明昊闻到股前恭后倨的瞧不起味道。也不知是其心魔作祟,越自卑越敏感,还是蛮鹊已濡染廉衡的傲骨嶙峋,加之唐敬德似有若无的一会一阵的讥诮鄙夷,明昊彻底被激怒,转身抽出扈从腰刀。

    人群一阵唏嘘心惊。

    远观眺望的廉衡啧啧佩服:“这货今儿个到底受何刺激了?真是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回眸便瞅见巡城兵丁正从远处蜂涌来,忙闪避一边,自怀中掏出几锭碎银子,将方才招徕的三五楞头青蹿一块再细细密密教嘱番,尔后一人一两道:“我瞧谁喊得响,加给半两!”

    一个道:“那毕竟是皇子大老爷,不敢把俺们都抓去坐牢吧?”

    一个道:“先生让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平白无故抓人不是刚好成现行犯么,大明吏律又真非摆件。”

    一个道:“对,怕娘的啥咧,老子们一没犯法二没乱来,还由着这些个天王皇亲杀脑袋不成。”

    几人从廉衡命,花散在人群中,先一阵唧唧咕咕私下挑拨,尔后次第高叫道:“王爷要杀人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春林班竟是蔺贵妃开的!”

    “想不到一相公堂子**地,竟是一深宫娘娘开的!”

    “丢人呐……”

    “丢皇家脸面哟!”

    “大明律不是规定,皇亲国戚和在品官员,一律不许从商么,这不与民争利嘛?!”

    “贵妃娘娘就能与民争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