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啐他,“你小心师父听到了要罚你。”

    张鸿福被罚习惯了,笑嘻嘻的拉着竹青去背书请教功课,一点也不在意。

    青檀带着药膏小心翼翼的走着夹道回去尚宫局,张嬷嬷正在房间休息,青檀敲了敲门,听到叫进才推开门。

    “嬷嬷?”青檀绕去屏风后面。

    “怎么了?”张嬷嬷正在绣扇面,她的绣工好,尚衣局有时候会拿着绸子过来请张嬷嬷做些绣品。

    青檀小心的摸出两盒膏药来放在张嬷嬷放针线剪刀的簸箩里,“我方才去了太医院,买了些冻疮膏,我看嬷嬷手上也生了不少冻疮,就拿来分给嬷嬷用。”

    张嬷嬷顿住,她拿起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打开闻了闻,忍不住嗔怪的埋怨她,“这做下人的谁手上还没有几个冻疮了,就你金贵还记得买药。”

    说着站起来走到梳妆镜前头打开一个雕花柜子拿出来小荷包,“用了几个钱?我补给你。”

    青檀知道她只是嘴上别扭,一边笑着一边就要往外走,“没几个钱,嬷嬷用就是了,用的好了我再去买。”

    张嬷嬷喊不住她,追到门口就看到青檀一蹦一跳的往寝房去了,平日里沉稳的像个大人的丫头难得有个孩子样,张嬷嬷心里软的不像话,她调教了这么多小丫头,恨她的有怨她的有,利用她讨好她的也不少,难得遇到这么一个贴心的丫头,单纯的把她当长辈孝敬着。

    算了,小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她老婆子就多帮她记着点,等青檀到了年纪放出宫去,也能攒出个不薄的嫁妆来。

    张嬷嬷想着又坐回去,手里攒了几副绣品,她得赶快给尚衣局送过去,不能误事。

    青檀给张嬷嬷送完药又去找碧荷,碧荷比一般孩子生的矮些,力气也小,活便做得慢了些,青檀帮着她把该淘洗的碗碟都洗干净,拉着她回了寝房,擦干净手后小心的给她抹了点冻疮膏,“这个是冻疮膏,你收好,空了就给自己抹点,抹上了手就不痒也不疼了。”

    碧荷看着青檀给自己抹药,眼睛一抹眼泪就掉下来,她小声的说,“青檀,你好像我姐姐啊……”

    青檀呼了呼她的手指,坐在她身边,“你有个姐姐吗?”

    碧荷抹抹眼泪,“我有一个姐姐,她特别温柔,对我也很好,她总是会哼着家乡的小曲轻柔的哄着我睡觉,姐姐做的糕饼也很好吃,我每次都能吃好几块。”

    “那你姐姐她……”青檀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家里穷,爹爹是个滥赌鬼,家里值钱的都被他拿去赌了,娘亲一个人做三份工也养不活四个孩子,弟弟还小,每天都哭着喊饿,哥哥咬咬牙把自己卖给了大户人家做小厮,签的一辈子的卖身契。”碧荷说着眼泪又开始掉,“可还是没办法,爹爹欠了钱,家里的田地早就输出去了,爹爹就把姐姐卖了,卖到窑子里做了那下贱的妓,娘哭昏了都没办法把姐姐接出来,姐姐还在安慰娘亲,说……”

    碧荷说到这时声音都在抖,“说……她努努力总能有活路,姐姐才十三岁,她一个人到了那吃人的地方,她的一生都给毁了……娘怕爹爹再盯上我,听说宫里小选,就把我送进来当了宫女。”

    青檀听的和她一起掉眼泪,她从一个和平繁盛平等幸福的年代穿过来,刚刚才要离开学校的温室环境,这一切对她来说简直是骇人听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了抱碧荷安慰她。

    碧荷擦干了泪,“明天就要领月例了,我想攒一攒,攒够了就托人拿回家去,让娘把姐姐接出来,那地方不是人待的,我怕姐姐受欺负。”

    青檀用力的握住碧荷的手,“别担心,我用不到什么钱,我的月例也攒起来,到时候你一并拿回去,先把姐姐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