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很容易就在那片范围中找到了布莱克摩尔,那个有着乌黑的头发和整齐的山羊胡子的男人正在和另一个人争吵。当布莱克摩尔察觉到艾伯特的注视的时候,他看过来的目光里满是怨毒和愤怒。而艾伯特当即用十倍于他的愤怒和仇恨回敬了他。此刻他前所未有的憎恨着这个卑鄙小人,甚至渴望着亲手扭断他的喉咙,丝毫没有对自己如此嗜血的想法感到任何懊悔。

    我会让付出代价。我发誓我会的。

    ***

    “我很抱歉,但是他伤的太重了。”从病床边退开后其中一个治疗者对护卫队长说道,“大部分是内部的伤口,肋骨断裂,内脏也可能有擦伤。可我们只有木板,绷带和药膏,没法医治这样……深入的伤口。”

    护卫队长把视线投向了正笔直的站在一旁的艾伯特。后者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嗓音嘶哑的问道:“这里没有牧师吗?”

    “牧师是不会到这里来的。即使给出再多的价码他们也不干。”治疗者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见识过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发疯的之后,任谁也不想惹怒他。但谁知道他会不会迁怒呢?

    “所以,”艾伯特问,“没有任何希望了?”

    “我很抱歉,但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另一个人接口道,“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接下来只有看他自己了。”

    艾伯特沉默了下去。见状护卫队长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这小子的骨头比我见过的最硬的人还硬三倍,他肯定能撑过来的。”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护卫队长叹了口气,把治疗者们赶到了门外。但当他想要返回屋里的时候,却发现艾伯特已经站到了门口,正牢牢的盯着他。

    “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他用一种强硬的,不容反驳的口吻命令道。然后当着护卫队长的面把门关上了。

    “……”

    这个老实小子肯定是被他的混蛋搭档带坏了!护卫队长愤愤不平的想着,然后无可奈何的钻进了隔壁的房间——他好歹要找个坐的地方啊。

    关上门以后艾伯特又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消失在一声关门声后,他才微微的松开绷紧的肩膀,然后返回了病床前,静静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狄宁。

    他的搭档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但这种安静背后的意味却是最可怕不过的。曾经狄宁只要听到一点声音或是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就会猛地从梦中醒来,但现在任凭他如何痛苦的皱眉,和死亡做着人们看不到的争斗,都无法像之前一样迅捷有力的跳起来了。

    是我拖了他的后腿。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如果狄宁独自一人,或者我足够让他放心,那么他完可以击败萨尔,哪怕只有一把剑也一样。他总是有计策,也清楚该怎么做。

    艾伯特把脸埋进双手中,一直支撑他的狂怒消退后,年轻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挫败感让他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于是艾伯特放任自己跌坐在地上,无助的蜷缩成一团。

    艾伯特痛苦的意识到,狄宁的顽强,冷酷和骄傲不仅支撑着他,同时也支撑着自己。他的搭档就像一头伺机而动的野狼,或者一把不肯入鞘的剑,警觉而坚韧的应对着挑战。而他就这么习惯了跟在对方身后,沿着他踩出来的路走。而当狄宁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居然束手无策,仿佛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

    “圣光啊……”他低低的祈祷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这本来是自小养成的习惯的本能反应,但当他下意识的说完了这句话以后,艾伯特突然想起了他还拥有着什么。

    曾几何时这是他人生的意义之一,但现在他居然就这么把它遗忘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