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病着呼吸都弱了不少的宁韵秋,听了楼氏的话后,心里更是一片绝望,依在大嫂周氏的胳膊上,宁韵秋望向自己的女儿芽儿,小小的人儿因为病着,小脸通着不正常的红色,可怜她的女儿芽儿还这么小,一旦吴家获罪,芽儿必是逃不过的。不像大嫂的三个女儿,她们出了嫁,只要不是诛九族的罪,就牵连不到。

    想着想着,宁韵秋流着泪,泪眼模糊中,似是又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小小的一团。还有大弟博文和小弟博远、妹妹韵欣,他们可怎么办?会不会连累到博文的仕途,以及弟弟妹妹将来的婚事?

    周氏感觉到四弟妹宁韵秋颤抖的厉害,红着眼睛,伸手为宁韵秋擦着眼泪,擦着擦着,周氏也禁不住心里的害怕,流起泪来。和宁韵秋一样,周氏也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们,为人母的,自然是担心家中出事了,会连累到嫁出去的女儿。

    而吴家的男人这边,吴立武是愤怒的,他一再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暂时不去诅咒害了他们一家人的二嫂楼氏,只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可怜的女儿芽儿在奶奶的怀里一会儿闭闭眼,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看向自己和妻子。

    吴家的一家之主吴和邦和大儿子吴立贤,听了楼氏的话惊讶之后,心情便是半忧半盼。忧的是一家老老小小的逃不脱连坐的罪,吴家或许连个男丁都有可能保不住。盼的是老三伍立文不要受到牵连,和如花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几个孩子救下来,孩子们无辜,有罪就让大人们承担就是。

    吴和邦心里也有后悔,看了眼二儿子吴立德,吴和邦想,老二应当就是知道了楼氏的事,所以才会把杏儿一早嫁给了当三品大官的,又把志森过继给了老大。要不是因为自己不同意,那次老二提分家也就真分了出去。唉!吴和邦垂下头,身子佝偻的越加利害了。

    吴立德吓唬着两个儿子不敢再吵闹,便圈着两个儿子好好地跪着,听到楼氏的话时,吴立德圈着儿子的手臂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志磊、志淼好奇地扭头看着自己的爹,不知道他们的爹为什么看上去很吓人。

    楼氏又继续说道:“只是,二、三十年前,大庆朝的人与北戎女子通婚的,又岂是只有民妇的父母。民妇的父亲是大庆朝人氏,按父亲这边来算,民妇自然是大庆朝的子民。而且,民妇自出生就生活在大庆朝,母亲更是在民妇五岁时便亡故了,民妇绝对不是什么北戎的细作,民妇只是大庆朝的普通百姓,老天爷可以作证的。”

    吴立德不由苦笑,心想:自己到底娶个什么女人呀!原来一直不知道,柔弱的她会和长相丑陋、凶狠残酷的北戎人扯上关系。如不是在玉泉寺听到她和那个女人的话,他一定还被她蒙在鼓里,认为她是需要男人挡风遮雨的小女人。可现在,她明明就是在撒话,而他却在庆幸,也在盼着她坚持骗下去,最好能骗得这些大人信了她的话,放了他们,放了吴家的人。

    沈明听了楼氏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楼氏,取了杖牌冲堂上的衙役一扔。

    “满嘴谎言,视本官是无知小儿,来人,杖责二十大板,留着口气。”

    后一句是提醒负责打板子的衙役的,楼氏是重要人犯,她认了罪,所有人的功劳才能再大一点。而她认了罪,吴家的人才能一起定罪。

    ……

    在一个月没有下雨,人们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而越加烦躁担忧之时,老天爷终于开了眼,五月初五端午节这天,一大早,便下了一场雨,约两刻钟左右,雨量虽算不上多,但种地的庄稼人,却是终于有了笑脸。

    杨树林领着人,把东家给他们这些在农庄的人发的福利:粽子、三尺青布、半斤盐领了回来。

    “爹。”

    看到儿子杨大山,杨树林脸上一喜。

    “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想着今天过节,便来这里和爹一起过个节,等明天了,我再进城。”

    杨树林说儿子:“哎呀,这哪儿行?你得赶紧进了城,给东家把办差事的情况回了,要不然东家着急了,仔细数落你。”

    杨大东笑着,上前扶了一把杨树林,说道:“爹,你放心好啦,巫掌柜吩咐我出京办事时就说了,县主有交待他,我办差回来,不急着进城,就叫我在庄子里给掌柜的代个口信,掌柜的自然会来找我问话。这不正好赶上端午节,我也能好好陪爹一起喝两杯。”

    杨树林听到是如花早先就吩咐过的,这才笑了,说:“好啊,好啊,不耽搁东家的事就成。要我说啊,咱们如今在这里的日子过得不错,是该把你娘、你媳妇和你弟弟妹妹们都接来,一家人在一起,才是过日子。如今就咱爷俩,总是觉得缺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