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沮授见到袁公遣来的信使,因当时情况紧急,连正式撰写文书的时间也没有,只能用布帛写下寥寥可数的几个字,再盖印交于掾吏。

    当士卒将信使迎进帐内的那一刻,沮授忍不住倒吸口气,手心冒汗地揪住衣袖,猛然站起身。

    只因望见了中年掾吏掀开帐帘,露出衣冠不整,蓬首垢面的模样。

    瞬息让沮授有种不好的念头,呼吸艰难地问道:“袁公差你来所谓何事?”

    旁边的张郃也一阵心脏狂跳,强忍着不去猜想。

    “沮公,袁公……袁公他败了啊!”

    中年掾吏眼眶带泪,嘴唇颤抖说道。

    他心痛啊,宗族这些年的投入全都没保住,不仅四千部曲没了,将来刘玄德席卷河北,凡敢不遗余力的襄助袁氏的豪族,日后一个也不会放过,刘备早在檄文里说明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早知袁公如此不堪一击,当初就应举族迁徙去青州,怎又继踵了当年投靠王郎的那些瞎眼豪族的后尘,要有宗族子弟逃过此难,必留下祖训,遇刘氏娶阴氏妻者,须举族而投,不能迟疑半分。

    亲眼目睹自家部曲被杀得尸横遍野,遥想到日后全族遭难,简直痛彻心扉。

    怎么就愚钝糊涂,跟着四世三公的袁绍来反我汉家,真是被利益迷住了心窍。

    中年掾吏肠子都快悔青了,懊悔和愧疚交织在心头,悲伤的泪水喷薄而出。

    把沮授也看的微微愣住,不由得热泪感慨道:“没想到袁公竟得到如此多的忠义之士相助,可谓事变知人心。”

    上前轻抚其背,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胜一败皆为常态,只需整顿兵马,锐养士气,必可因败为成耳,长吏无需太过伤怀。”

    沮授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复问道:“袁公此战究竟损失多少人马,此刻大营还坚如磐石否?”

    书信上只写着让他赶紧动身回信都重整兵事,其余诸事没有半字落笔。

    中年掾吏闻言,擦拭眼泪,抬头诧愕地望着沮授,仿佛思绪被打断,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沮授在军帐左右来回踱步,遂道:“袁公兵败不可急退,令淳于琼率骑兵护在大军左右两侧,再命乌桓蹋顿袭扰刘玄德粮道,缓缓退守至绎幕,鬲县纵使短时间难以攻克,我与张将军定会想办法攻破此城,再领军南下汇合。”

    “沮公,袁公并非小败,是全军覆没,土崩瓦解的大败啊!”

    中年掾吏彻底摔破罐子,颓丧道。

    整个军帐瞬间沉寂无声,沮授犹如木头一般怔愣在原地,张郃也身体轻微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