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的赌坊也挂起了一串新牌子,上面一一写着蕉芸轩各位舞伎的名字,孟得鹿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反常的细节,赶紧向各位姐妹打听起来。

    楼梯间,疲惫的哈欠声此起彼伏,众人七嘴八舌地回答着。

    “前些日子,咱们店里的头牌从良离开了,现在头牌的位子就空出来了,娘一拍脑袋,就打算开办一场舞艺大赛。”

    “舞艺大赛?”

    “对,就是这个‘鸾羡会’,娘说‘鸾羡会’就是什么……咱们一跳起舞来,就会美到让凤凰都羡慕惊艳的意思。”

    “外面那个台子又是做什么用的?”

    “娘要让咱们在那个台子上公开比舞,让全城的百姓都来投票竞选,谁赢了,谁就是头牌!”

    “公开比舞?”孟得鹿心中暗笑漫香为了赚钱,什么主意都想得出来,“那对门的赌坊怎么也挂上你们的名字了?”

    “在整个平康坊啊,有两个最会赚钱的女人,一位是咱们娘,还有一位,就是对门那位赌坊老板娘了,她和娘商量好了,也要跟风开个赌盘,让赌客下注,竞猜头牌。”

    “现在啊,全长安的人可都盼着咱们这场‘平康坊第一香艳盛事’了,咱们就各自加紧练功吧,可别砸了咱们这‘长安第一舞坊’的招牌……”

    后院早已摆好了一张一掌宽的板凳,都知婵夕命睡眼惺忪的舞伎们脱掉绣鞋,赤裸双足,用金鸡独立的姿势并排站在长凳上,点燃一根线香计时。

    为防止众人偷懒耍赖,她又抱来一摞粗陶碗,沿着板凳四周摔碎,如果有人在线香燃尽之前先撑不住掉落下凳子,双脚一定会被碎陶扎破,受伤事小,耽误了“鸾羡会”比舞却是天大的损失。

    一群弟子累得浑身筛糠,叫苦连天,那名新来的叫孟得鹿的少女更是半只脚掌都悬在了

    长凳外面,身体像秋风中的枯叶一样左摇右摆,随时可能掉下长凳,但她却仍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嗯……这丫头虽然技艺不精,倒有几分肯吃苦的劲头……哎,不对!她这是睡,睡着了?”

    婵夕原本正在心底欣赏赞叹,仔细一看,却发现孟得鹿之所以不出声是因为她早已经眯着双眼打起了瞌睡!

    婵夕觉得自己的师尊遭到了严重的挑衅,怒火上头,飞起一脚,孟得鹿的身体立刻飞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碎陶片的外缘,如果婵夕的力道再减一点,她必定会受伤!

    孟得鹿连滚带爬地跪起身来,哭丧着脸后怕求饶,“师父,弟子知错!再也不敢偷懒了!”

    婵夕冷着脸命令她长跪在一旁,不再理会。

    一炷香终于熬尽了,婵夕刚用竹帚扫光地上的碎陶片,众舞伎便如同获得大赦,长出一口气,纷纷跳下板凳,只有一耳多钳的荷亦还像钉子一样死死地扎在板凳上。

    相传,汉代的赵飞燕体态轻盈,可以在人的手掌中起舞,前阵子,就有位好事的客人一掷千金,比照着“飞燕掌中舞”的典故打造了一座佛掌莲台,送给了蕉芸轩。

    那舞台高约六尺,造型像半开的金莲,又像摊开的佛掌,重重花瓣间,留给舞伎的空间不过三尺见方,舞伎却要在其中跳转翻腾,完成许多高难度的舞技,这不但对舞伎的功力有着极高的要求,更需要舞伎身轻如燕,骨瘦如柴,才能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