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美娥闻言颇为不满:“都这样了,大人还不抓她,爹,那县老爷是不是老了糊涂了?”

    “住嘴!”老胡同斥道,把碗往桌上重重地一磕,“无知妇人,县老爷也是你能随意议论的,日后若是再胡说八道,得罪了什么贵人,我看你还要不要你这条小命!”

    他进了县衙,尚且心慌得很,真怕这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日后捅出什么篓子来,岂不是害了他儿前进?

    别看家里家外都是张老太作主,实际大事还是听老胡同的,张老太被他一喝,低着头,不敢言语。

    被自己爹教训一通,胡美娥颇为委屈:“爹,那我们就这么算了,前进挨的打,你们受的罪,还有我,现在外面人人都说她方芳挣了大钱,得县老爷另眼相待,秦哥还撺唆着我再加点陪嫁,给他还赌债……”

    她话还未说完,老胡同陡然拍了拍桌子,高声喝道:“你还有脸提他,那个浑小子,整日里正事不干,就知道赌债,这种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对这个长女,虽说不如胡前进那般重视,但老胡同一向还是疼爱的,极少会有这样严厉的时候,张老太张了张嘴,刚要替女儿说两句话,老胡同目光转向她,连带着一起骂了:“都是你这个刁蛮妇人,什么都依着她,本来我说几年前便与她嫁了,她非要等着那浑小子,这么一等,就是几年时间,眼下成了老姑娘,挑也没得挑。”

    张老太不服,反驳道:“那嫁个农户,成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能有什么出息?”

    “农户也比跟个赌徒好!”

    “你个老不死的,让你说两句,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小秦有什么不好的,好歹他爹娘是个屠户,家里顿顿不缺肉吃,你知不知道现在肉有多贵,二十五文呀,你每日里要抽大烟,家里要吃要喝,你真以为前进那两个钱够用一辈子啊?”张老太越说越气,最后气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止,拍着大腿哭了起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嫁了你这么个老东西,年轻的时候没享着福,到老了,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我不活了我,呜呜呜……”

    “你、你简直是不知所谓!”老胡同跟她说不清楚,索性躲了出去。

    “娘,你别哭了,爹都走了。”胡美娥瞅着她爹走远了,这才走过去把张老太扶起来。

    “走了是吧,”张老太抹一把脸,哪里还有眼泪,分明就是装的,“老东西,翅膀硬了是吧,居然还敢数落我!”

    家里闹哄哄的,胡美娥根本没心思想别的,全扑在自己的婚事上:“娘,那秦哥那边?”

    张老太斜睨了她一眼,缓了缓道:“其实你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那个秦小子,你真认定了,九赌十输,哪怕他爹娘是个聚宝盆,也经不住他这么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