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赵小子那脾气,也不见得同意雪丫头向将军府求救。”

    老嬷嬷听得他这般说,也是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说说,如今怎么办?”

    安伯也是叹气,半晌说道,“到底这事,还是他们小夫妻俩的事情,咱们不好多言,就看他们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了,总之,我这老头子是要跟着雪丫头养老的,她去哪里我随着就是。”

    老嬷嬷也是无奈,坐在椅上,听得外面的动静,也是闭了嘴…

    第二日一早,天色蒙蒙亮之时,不知哪家的公鸡勤快的打起了鸣,嘹亮又清脆,整个彤城都仿似被这鸡鸣唤醒了一般,有活计需要早起的人们,尚且睡眼惺忪就出了家门,忙碌起来。

    瑞雪早起特意换了一身最喜爱的衣裙,亲手盘了个有些粗糙的双螺鬓,然后下了灶间,煮了包谷面儿粥,蒸了两碗蛋羹,又拌了两样小菜儿,待得烙出第二盘鸡蛋饼之时,院门外就响起了那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端起托盘,出了灶间门,正好见得那人穿了一身微皱的宝蓝衣衫,脸色憔悴的推门进来,于是微微一笑,招呼道,“掌柜的回来了,进屋吃早饭吧。”说完,当先迈步进了大厅。

    赵丰年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院门,恍惚间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云家村的宅院,每次他在外归来,他的妻都是这般笑着招呼一声,平淡,却能让他瞬间就觉全身都暖了。

    可是今日,也许,也许是最后一次听得这句话了吧?

    这般想着,他的脚下就如同坠了千斤重物一般,怎么也抬不起,门外留在最后的四老爷,身上裹着棉被,脸色冻得铁青,哆嗦着低声道,“福哥儿,让你受苦了。”

    赵丰年听得儿时乳名,只觉心下被拉扯得更疼,头也未回,应了一句,“四爷爷回去歇着吧。”然后,就关了院门。

    莫掌柜在一旁,气得跺脚,指了四老爷的鼻子,骂道,“你们赵家就作孽吧,这样忘恩负义,拆散姻缘,是要遭报应的。”

    四老爷半字没有反驳,低着头,在风调的掺扶下,叹气远去。

    赵丰年进了厅里,瑞雪亲手端了温水,伺候他洗了手,这才坐到他对面,替他盛粥夹菜,最后才分了那两碗蛋羹,一边拿着勺子舀了一口吃下去,一边笑道,“说起来,掌柜的,咱俩刚成亲那会儿,家里实在太穷了,想蒸碗蛋羹吃都是奢侈,每次看着你喝,我都偷偷淌口水。”

    “唔,”赵丰年轻轻应了,握着勺子的手已是微微颤了起来,瑞雪仿似没有看到一般,继续吃蛋羹,又笑道,“你还说今年要再多移几棵桂花树到东园,孩子马上就大了,能在桂花树下玩耍了。”

    “唔,”赵丰年还是那么应着,勺子却已经放了下来。

    瑞雪大口吃完碗里的蛋羹,抬眼瞧见他还剩了大半碗,于是伸手端了过来,也是几口吃光,最后才抹着嘴唇说道,“还好,最后与你一同吃饭,我没有再受委屈,蛋羹我分了大半!”

    赵丰年哪里还忍受的住,豁然抬头,说道,“没有最后!”

    瑞雪淡淡一笑,眼神仿似母亲看待任性的孩子一般,温声说道,“掌柜的,难道你今日不是来同我商议,娶那吴家女进门之事?你知道我一定不会同意的,但是你为了那些族人,又一定要娶,所以我们的结局,必定是分离。

    这顿饭,自然也是最后一顿。”

    若是瑞雪哭泣或者怒骂,赵丰年心里还能存下三分希望,可是她这般笑意盈盈说出分离两字,他就知道,事情再无转圜余地,她已是下定了决心。

    但是,他怎么甘心就真这样分离,隔着桌子,用力抓了瑞雪的手,乞求道,“雪,你信我一次,我娶了她进府,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我找到了牵制吴家的法子,或者吴家失势,我必定立即休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