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遇林盯着费六,微微摇了摇头:“那顾正臣不是寻常百姓,他是有官职在身之人。侯府虽有权势,可也不能随意凌辱朝廷命官!”

    “张府尹,你这是在教侯府如何做事吗?”

    费六对上张遇林的目光,右手抓着茶碗,在桌子上顿了顿,茶水流了出来。

    张遇林知道侯府的人不好惹,这群人仗着从龙之功,仗着开国功臣的身份,霸道行事已不是一次两次,皇帝不是不知道,但多只是训斥几句。

    比如那费聚,曾经前往苏州安抚军民,结果呢,费聚在苏州搜掠美女,整日沉湎酒色之中,毫无作为。

    可这又如何?

    皇帝将其喊至金陵,骂一顿,终究也没任何处置。

    上行下效,费聚如此,费强自然也跟着学,在金陵里也算得上是纨绔子弟,加上其身份确实特殊,谁也不敢招惹。

    只是,张遇林没其他法子,只能硬着头皮:“顾正臣如何且不说,但这状纸,应天府接了。还请管家转知平凉侯,应天府也是迫于无奈,不得已而为之。”

    费六豁然站了起来,指着张遇林的鼻子骂道:“张遇林,给你脸还不要了是吗?平凉侯让你不接状纸,是为了你全家都好,你如此不知好歹,就不怕遭来横祸吗?”

    张遇林气得不轻,自己是应天府府尹,可不是外地的四品知府,而是正三品衔,这在“没有一品”的朝堂之上,算得上大官了!

    可如今呢,竟被一个小小的管家,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指着鼻子骂!

    张遇林看着嚣张的费六,终忍住了,低着头受教,然后说:“还是那句话,应天府衙着实是迫不得已,还请转知侯爷体谅则个。”

    费六见张遇林不打算撤了状纸,哼了一声:“罢了,明日堂审,侯爷也想看看是谁要欺负少爷!若有半点判决不公,侯爷不介意拆了府衙!”

    张遇林看着要走的费六,还没来得及提醒,费六已经命人抬走银两了……

    刚吃过晚饭,下人再来禀告:“监察御史严钝拜访。”

    张遇林看着窗外天色已黑,这个时候登门而来,想来是带着特定目的吧。

    书房。

    严钝一袭朴素衣裳,并没有着官服,见左右无人,便对张遇林直言:“上面有话,想尽办法,将顾正臣判刑,最好是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张遇林眉头一挑:“严御史,你所谓的上面,指的是?”

    严钝伸出手,蘸了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写了个“宁”字,然后倒下茶水,将字毁去,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文书,递了过去:“如何做,就要看张府尹的安排了。”

    张遇林接过文书,翻开看去,不由地深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