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巩看着李绚,脸上突然升起一种担忧之色:“我越看越觉得你大意了,不行,我得让余泽好好的看着你。”

    “阿舅,请喝茶。”李绚平静的笑笑,亲自将茶杯端起来递到了赵巩的手里,然后说道:“天阴教之案,历来的难点在于内外勾结,无法清除内外勾结,则我之动作尽在彼之掌握,自然徒劳无功,故,天阴教之事,在内而不在外,若是无法清除内部隐患,则其永远也难以清除。”

    天阴教总坛身处大山之中,大军难行,即便是知其总坛所在,消息泄露,其也有足够时间撤退,甚至布局陷阱。

    “阿舅勿忧!”李绚轻声说道:“逆教之事,根本并不在逆教本身,而在于婺州军民,多年来,婺州军民难安,故而天阴教在婺州总难以被清剿,一旦婺州军民安定,则天阴教根本崩塌,其必如碎裂山石,一落而下。”

    “军民,军心,民心?”赵巩侧着头看着李绚,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点头道:“当年魏文贞曾言,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大郎若是能通其理,自然无往不利。”

    “阿舅,这话是荀子说的。”李绚眨着眼睛,故作调皮的看向赵巩。

    “好了,《荀子·哀公》阿舅又不是没背过。”赵巩摆了摆手,放下心来,接过茶杯,一口将杯中之茶饮尽,然后才面色肃穆的看向李绚:“阿舅今日来,还是为之前那事,伱与隔壁那位之事。”

    李绚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言道:“怎么,天后答应了?”

    “不是天后,是圣人,圣人发话了。”赵巩看向了西侧的宰相府邸,冷声道:“左相原本想将其孙女嫁入相王府,然而他根本就不知,即便是没有太子之事,他孙女也不可能成为相王妃,天后心中相王妃另有其人。”

    赵巩本就是天后亲信,很多事情,别人不知之事,他都知晓得无比清楚。

    “何人?”李绚的声音突然间压的很低,这样探寻宫中机密,是有些犯忌的。

    赵巩下意识的看向门外,其实就听李绚开口:“阿舅我不用担心,如今在我这里,他人轻易间难得接近。”

    “具体哪一家我亦不知,只知道是窦家之女,至于哪一位,就难说了。”稍微停顿,赵巩这才低声说道:“原本陛下有意刘氏女,但太史局那里给出的批命并不好,陛下一直也在犹豫,但最近不知何故,陛下松了口。”

    “太史局的批命如何?”李绚下意识的追问一句。

    有唐一朝的太史局,便是后世的钦天监。

    那里更是袁天罡和李淳风一脉相承,李淳风之子李谚现为太史令。

    李谚自小跟在袁天罡和李淳风身侧,甚至有可能亲眼目睹了推背图的诞生,李绚怎么可能会忽略他的批语。

    李绚都能从千余年后,来到如今这个世界,穿越也好,堪破胎中之谜也罢,让他无视这其中的神秘,没可能的。

    “这比你的前一个问题还要更难回答,”赵巩苦笑着摇头,太史局的批命又岂是他能轻易窥视的。

    一个不慎,甚至他自己都要栽进去。

    “倒也是!”李绚点点头,心中突然间一松。

    如果说太史局没有能力,那也是胡扯,推背图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能力,但说他们能力真的大过天去,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