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说道:“我无儿无女,结了两任妻子都在生产的时候死了,这就是我的命数,注定孤老。如果我现在不死,没两年等我走不动了,我病倒了,没人给我倒杯热水,没人给我把屎把尿,没人在我床前尽孝,那不是活受罪。”

    “现在我死了,走得刚刚好,我这一辈的父老乡亲还有人在,怎么也张罗着帮我这个孤寡老人办理一下后事,这就是顺其自然。”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了,甚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那你不怕死吗?”

    我问他:“每个人对死亡都有恐惧,你怎么会这么从容。”

    他喝了一口酒,笑道:“我们每个人从同一个地方出发,来到这个世上,死后又回到出发的那个地方,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生命是一个循环,我们并没有死去,因为有人死就有人生,生命只是换了个形态,或许早在其他的时间其他的空间,我跟你就见过,或许那时候我们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或许我们也不是人,而是其他的什么动物,只要想到这些,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这一番话着实触动到了我。

    我以为这老先生是偏信和迷信,原来是我境界太低,我的思想跟他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也许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的年纪,才能看得透吧。

    于是我点点头,说我明白了,然后我也不再劝他跟我去城里。

    他跟我说:“你今天走进来,坐在这里跟我谈话,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从来没有人听我说这些,我有件事也想麻烦一下你。”

    我点头道:“您说就行了。”

    他跟我爷爷年纪一般大,比我爷爷应该还要大些,一个要走的老人,能有什么麻烦我。

    “我没有子嗣,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虽然生死是看得开,可回头想想这一生,临了没人给我送终,要孤零零地死在这房子里,也是有点难受。”

    “我想干干净净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想请你帮我擦洗一下身子,让我换套干净衣服,你看可以吗?”

    我说没问题,不是什么麻烦事。

    接着我便去帮他烧了一锅热水,帮他擦洗身子,然后给他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他已经帮自己做好了寿衣,就放在一个木箱子里。

    然后他留了一封遗书,又留了些钱在遗书旁边,等他死后,帮他换寿衣的那个人,他留一千块钱给那个人,剩下的钱,希望村子里的人帮他处理一下后事。

    至于这家中药铺,让村长来处理。

    “我配置了几副药,装在几个口袋里面,你待会儿把这些药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