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对朕说什么,你想告诉朕说没有想到荆州竟然会腐败到这个地步,连底子都烂透了,是嘛!”

    李二陛下紧盯着长孙无忌那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烁着幽蓝的光影,就像两道幽蓝的电弧在眼中噼啪摇曳、哗啦作响,白皙的面庞阴沉如水勾勒着自嘲又可恨的冷笑,冰凉的言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如同此前在自己府上训导儿子长孙涣一般,此时的长孙无忌便是当时一语不发的长孙涣,而陛下便是当时愤愤做恨、谴责咆哮的自己。

    面对李二陛下自上而下的质问,长孙无忌又如何以言作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再多的辩解也只是牵强的掩盖,再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了那五千六百万贯的事实。

    五千六百万贯,就算当中有不少的财物是荆州世族此前自身的资产,并不是依靠侵吞国家钱铁之利而来,但至少有一般的资产肯定是与侵吞国家钱铁之利有关。

    要是没有一半的利益,荆州世族如何敢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去侵吞国家利益。

    如果荆州世族都能够依靠侵吞国家利益获得一半的资产,那他根本都无法想象长孙顺德从中牟取了多少见不得人的财物。

    长孙无忌没有读过、也没机会去读马克思的《资本论》,但他知道“利益摄人魂,财帛乱人心”的道理。

    在荆州的为政上,他长孙家确实侵吞了国家利益,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说不清也洗不白的罪孽!

    沉默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而是延迟时间给自己或对方的缓冲。

    长孙无忌的沉默是对自己思维的缓冲、以及对这件事情矛盾的缓冲,但在李二陛下看来,这就是长孙无忌的默认、是长孙无忌的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