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邹鲁之法攻城,党项贵族必断归附投降之心,后果杨炯早有预见,大华终将深陷叛乱泥沼,难以自拔。如今大华倾尽全力攻夏,若致此不可挽回之局,纵得胜,也会因无法治理而前功尽弃。

    潘简若曾问过杨炯,若大华陷入此境地,可有解法?杨炯只是默然而摇头。后与父帅谈及此事,父帅分析,若此结果成真,唯有屠尽党项平民,否则大华难以长久掌控西夏故土。这时她才明白杨炯并非没有办法,而是不愿做那屠戮二百四十万党项百姓的刽子手。

    可当下急需速克灵州,若无其他良策,邹鲁之计便是唯一可行之路。

    沈槐挑眉,沉声道:“同意便同意,不同意便直言,何谓保留意见?”

    “以当下而论,邹将军之计确为攻城最快之法。可从长远观之,若行此策,大华将难控西夏。我保留意见,意思是若无良策,便同意邹将军之计。”潘简若解释道。

    沈槐闻言,沉默不语。他久历朝堂,自明潘简若话中深意。战争乃朝堂之延续,大华举全国之力攻夏,若不能有效统治西夏旧地,此战便失去了意义。

    简言之,这就是将帅之别。将军但思破城之法,大帅则须具备政治远见,要在战略上把控全局,绝不可行看似正确实则遗祸无穷之举。

    思及此处,沈槐问道:“听说你搬空了御前武备司?”

    “呃……也没都搬空。”潘简若略有赧然。

    沈槐见其模样,疑道:“杨炯给了你多少新式军械?”

    潘简若见众人目光都看向自己,羞涩地伸出一指。

    “不过一千轰天雷,不足挂齿!”沈槐没好气道。

    “一……一万!”

    “多少?”沈槐惊声高呼,虎目圆瞪。

    潘简若面红耳赤,低声道:“一万新型轰天雷,三百毒烟球、两千霹雳炮,五十猛火油柜,后续还有八千,在我父帅环州那里!”

    “艹!杨炯那小子简直不当人子!我向他索要轰天雷,百般推诿,说什么东西两线皆需供给,产量不足。不想你一去,竟将御前武备司两月产能尽皆给了你,我看这小子就是故意的。”熊定中怒发冲冠,破口大骂。

    潘简若听他骂杨炯,顿时恼怒,再无羞涩之态,嗔道:“熊将军何出此言?你受命攻打龙州,后方军械难以长途跋涉送到,这很难理解吗?况且,这些都是供给我父帅的军械,是三万兵力的配给额,杨炯此刻在兴庆府,怎会管得了后方的御前武备司,你莫要污蔑他!”

    “哼,那我问你,杨炯在东线之时,为何不给我中路供给新式军械?你一去便能取两月产能,我看你就是公器私用。”杨渝冷哼不止。

    潘简若美眸骤寒,道:“我东线缺粮之时,你怎么不发声,现在跟我掰扯这事,你真有脸说。”

    “我看你趁早嫁入相府算了,也省得如此遮掩!”杨渝冷语相讥。

    “不劳你费心!我自会嫁入相府,不像某些人,年逾花信(24岁),仍无人问津!”潘简若昂首挺胸,满脸得意,心中更是止不住冷笑:“你跟我斗嘴,要是以前的我或许还能让你欺负,自从我跟那冤家厮混以后,别的没学会,骂人的话我能绕十八弯都不带脏字,噎死你。”

    “你……”杨渝最恨他人提及此事,如今潘简若竟然当众羞辱自己,怒从心头起,抬手便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