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听得一愣一愣,上一次国难当头还是珊瑚海兽潮,但哪怕是这场史无前例的兽潮,也不曾出动灵枫谷弟子,所以这是天下大乱了?
崔之安意味深长道:“药堂设立之初,旨在行医治病,去病消疫,灭除天下一切病苦,人人安享晚年,无疾而终,现在也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我们有责任医治病人。你们这些弟子消息闭塞,所以本堂主也就把话直接说了,如今东阳道上瘟疫成灾,连绵千里,死亡人数已经过万,更别说荒凉边境了,甚至皇宫中也有不少宫女太监离奇暴毙,恐怕有数十万人活不过今年冬天。即刻起,药堂弟子动身出发,治疗伤员,但是不必倾巢而出,药园兽园还需要人来打理照顾,具体如何,由干事来统一安排,只是有一点需要注意,不能大材小用,所以筑基之修就没有必要留在宗门了,由锻气境界的弟子来照顾药园兽园即可,其余人与我一同离宗救人。”
顿了顿继续道:“救人如救火,时间不等人,必须尽快奔赴病区,这样,干事们先将筑基之修筛选出来,然后再做计较。”
此话一出,哪怕众多弟子平日里对崔之安敬重有加,此时也是忍不住腹诽起来,但是仔细想想,若非是到了关键时刻,不然何至于出动药堂弟子?
崔之安欲言又止,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消息,或者说是一个噩耗,不仅仅国内人心不安,边关战场更是不太平:蠢蠢欲动的二室弟子在一次军演之时,临阵倒戈,造成数千伤亡!
要知道二室弟子一直都有炮灰之称,连三室的太监宫女们都不如,因为二室弟子大多是犯下大错之人,宗门派往其去军中“将功赎罪”,然而不仅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反而板上钉钉凶多吉少,因为军中一向都有老兵欺负新兵的习惯,更何况是外来者。
事实上确实如此,但凡遇见危险,二室弟子最先上,最先死,轰轰烈烈地为国捐躯,这种近乎无赖的手段,灵枫谷屡试不爽,当然也有人不愿坐以待毙,选择跑路,甚至跑路之前杀个百夫长千夫长以泄心头之恨,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反而很多,甚至每月都在上演。灵枫谷为此不惜派去十二位长老,管理二室弟子,虽然没能彻底杜绝这种情况,但稳定大局绰绰有余。
只是这一次要比以往严重百倍不止。
以往叛逃的二室弟子鱼龙混杂,有些人清清白白,只是个野修,好不容易找了个傍身宗门,想不到犯下了弥天大错,只能以死赎罪。还有的人得罪位高权重的长老,就不幸被派去边关,一想到这,楚铭猛然一拍额头,一年前他得罪了掌门大人,估计那位掌门大人指不定哪天心血来潮,就会给自己这样的炮灰待遇。
不公之下,这些人自然会反会逃,只是规模都不大,最多也不过是十人百人拉帮结派,但是这一次根据统计竟然有八千人之多,实在是骇人听闻!二室弟子不可能有八千人,甚至四千都不到,所以东阳国的正规军队也被策反了!
正儿八经的东阳国军队竟然已经这样颓废了?
据说已经有长老畏罪自杀,其余十一位长老也主动认错,足可见事情的严重性,甚至宗门之所以进入戒严状态,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此事。
这个烂摊子,只能是闭关多年的掌门大人咬牙接下了。
如今这位掌门已亲至边关沙场,开始搜寻那些叛逃弟子的踪迹。
其实哪怕二室弟子临阵倒戈,再加上瘟疫肆虐,都仍是称不上‘国难当头’,毕竟伤亡不过是几十万而已,东阳国这个享有五百年国祚的庞然大物,哪里会如此轻易倒下?真正危险的群狼环伺的强敌,说巧不巧,大离国趁火打劫,挑起战争,北方草原十八部亦是紧随其后,以气吞万里之势南下而来!
而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的楚铭叹息一声,不情不愿地登上木船,人潮涌入船内,楚铭环视四周,见到一张熟悉脸庞,低声道:“徐醋。”
徐醋转过头,先是错愕了几秒钟,然后惊讶道:“是你,狮子圆的主人,但是话说回来,你我已经快有一年没见,狮子圆有了新任主人,但是我并未忘记你,因为你之前曾救了我一次,这份恩情我心里一直记着呢。”徐醋微微弯腰,以此表达感激之情,楚铭推着他继续往前走去,笑道:“之前你来牛干事借给我的洞府的时候,就已经感谢过一次了,还帮我代购了筑基之争所需的物品,所以反而是我要跟你说上一声谢谢。”
徐醋拍了拍楚铭的肩膀,感慨道:“你我都是筑基之修,看来是要结伴而行了,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楚铭好奇问道:“到底是怎样的瘟疫,才需要让筑基之修出动?而且人数这般庞大,这多少有些不合常理,毕竟宗门的运转,需要三堂弟子共同维持,就像是民间的坊子,少了一半的职工还能再开下去吗?倒闭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吧?天下第一大宗也是一样的道理,几千人就这样拍拍屁股一走,药堂仅凭借剩下不到一半的人,如何还能照顾好药园兽园,人手必定不足。”
徐醋伸手揉了揉下巴,轻声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我一去就知,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宗门,出去透透气。再说了,你也入门三四年了,难道不觉得憋得慌?”
楚铭还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叫苦道:“本来凭借五室弟子的身份和筑基境界,都能执行宗门任务了,谁知道突然闹了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