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亭怀孕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将席牧山的心里搅得乱七八糟的。

    他马上就要订婚了,文亭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出现得很不恰当。

    文亭还在手术室里,他险些流产,现在医生正在尽全力给他保胎。

    席牧山在文亭的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他内心很是纠结,文亭怀的是他的长子,可是他真的有必要让一个双性人给他生育后代吗?而且偏偏是在这种重要的关头,席牧山真的很需要这场婚姻的助力,女方家的帮助对席牧山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碳了。

    医生的建议是先保胎,文亭的身体到底是与常人不一样,他们怕真的闹出了一尸两命的事情。

    席牧山没有否定也没有同意这件事情,只说一定要让文亭活着。

    文亭再醒来时惊觉自己竟是在医院之中了。

    他有些不安,勉强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他在找席牧山。

    但是入目尽是一片纯白色,自己身上也还插着救命的仪器管子。

    文亭的行动被这些东西拉扯住了,他心中焦急得很,如同一个将要在沙漠之中渴死的人,此时的他需要席牧山,就如这个可怜人需要一汪甘泉救命一般。

    文亭想唤人来,他努力地想要出声,但是呼吸面罩正覆在他的面上,对此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等文亭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挫败和恐惧的情绪瞬间就淹没了他,他眼角滑出两行止不住的热泪。

    文亭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就这样被各种仪器捆束在了这张病床上。

    文亭的精神头不是很好,而且他才过了危险期没多久,现在情绪又一激动,很快的,文亭又变得困倦起来了,他才积攒起来的精神很快就被消耗殆尽了,文亭迷迷糊糊地又闭上了双眼,在药物的帮助下沉沉睡去了。

    梦里是一片漆黑的,但是并不安静,文亭听到很多杂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有女人的声音,也有老人小孩的声音。

    文亭不想听,他害怕听,他在黑暗之中蹲了下来,又用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双耳,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

    但是没有办法的是,文亭并不能阻止这些嘈杂的声音清晰地灌进自己的脑子之中。

    耳朵虽然已经给堵住了,但是文亭的脑子很清晰很明白这些声音在说些什么。

    他们在骂他,在骂文亭是个“婊子”,是个“怪物”,甚至这些声音里还有文亭很熟悉的,文亭这下知道他们是谁了。

    他们之中的有些人是文亭儿时恐惧的孩子,他们欺负文亭,逼着文亭把裤子脱下来,然后指着文亭骂“恶心”,“怪物”;另一些人则是文亭再熟悉不过的“亲人”,有父母,也有长辈,他们骂文亭是“讨债鬼”,是需要被铲除的”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