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云硬是以先立业后成家的为由推了家中说亲的打算,却辗转几年都未寻到其踪迹,本以为恩科之后再无可拖,却又峰回路转。

    当日那个赤牙傩面的姑娘摇身一变,成了大燕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于传胪大典上,手执金榜点他作今科探花。

    谢停云原本是惊喜的,可却又莫名觉得委屈了起来,她看他的眼神并无半点波澜,仿佛从未见过一般冷漠。

    到头来,竟只算是一寻常过客。

    谢停云心绪茫茫,目光不经意间便落到了高台之上,他看得真切,摄政王眼中只有一个状元娘子,相谈甚欢。

    “如今,扶摇胸中这口郁气可算尽消了?”顾七剑看向意气风发的王嫣然,笑问道。

    从当初那个受制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闺阁女子走到如今,金榜题名,状元及第,王扶摇自是快意的,可这还远远不够,故而她脱口而出:“臣以为,还不算。”

    “哦?说来听听。”

    王嫣然接着道:“殿下所点的二十人,得入三甲不过五人,尚不到扶摇能志得意满的地步。”

    世道苛责女子,单凭三人不过如旷野之星火,何谈重定乾坤,乾坤一日未定,她胸中这口对是世道的郁气就一日消不下去。

    可王嫣然也无法指责落榜的贵女,都是些年岁尚轻的姑娘,再是如何反骨,也难免被外界的重压扰乱了心智。

    毕竟是被世家攥在手心里豢养了多年的纸鸢,一朝争脱,飞得艰难了些也是寻常,顾七剑心下清楚,便说道:“琢磨璞玉,并非一日之功,扶摇且再等等。”

    就像钟怡嘉,她是才华不如林文耀那等子人吗,当然不是,用盗版系统的话总结,她不过是紧张过度导致的考场失利,多练练自然就好起来了。

    而明年二月还有一场春闱。

    王嫣然自然是信任众人才学的,便回答道:“殿下所言极是,只是……如今丢了这么多名额,白费了殿下的苦心,只怕她们心里不会太好受。”

    闻言,顾七剑眉目间却露出几分不赞同:“得失可皆抛于脑后,心气却不能折损。你们怎么丢的,怎么抢回来便是,不必多想。”

    怎么丢的,怎么抢回来,这话虽说得直白,却实在大气。

    王嫣然凤眸微微溢过流光,拱手道;“殿下良言,臣定会尽数转告。”

    这边刚说完,那边负责筹备琼林宴的礼部官员就请示到了摄政王跟前,询问是否要赐酒簪花。

    这是设宴琼林的规矩,待席上酒过四盏,再由天子赐下御酒,与少年登科的进士同饮第五盏,随后按照金榜位次赐花簪发,以庆登龙折桂之喜。

    而如今摄政王代天子行事,自然只能来问这位的意思。

    待到礼部郎官得了吩咐下去准备簪花礼,顾七剑忽然看向王嫣然道:“师姐是否还记得当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