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咕哝了两声,带着苦瓜脸回屋。

    他一个师范大学的学生,要装美院的学生,想他人生已过二十年,也只学会了画火柴人。真是太为难他了。

    天气难得放晴,老天爷往灰白色的天空上倒了一点蓝颜料,白云点缀其中,像浮于水中的棉花,不知何时就会浸湿下沉,然后消失不见。

    抵达单元楼底下,她按下301的铃,忽然想起前几天陆屿说这门坏了,可没等她想完,门啪一下开了,从三楼遥控的。看来是已经修好了。

    上楼后,跑来开门的是个陌生面孔,上回没看清的那个人,想必就是陆屿的美术生舍友。

    “你好。”黎曼青冲他弯了弯腰。

    “姐姐好。”陈晨甜甜地打招呼。

    这是陆屿五分钟前叮嘱他的。他的人设是个人畜无害、青春的美术生。

    “我叫陈晨。”

    “黎曼青。”

    “姐姐进屋吧,外头冷。”

    黎曼青换上了他准备好的拖鞋,一边说:“今天不是很冷,出太阳了。”

    目光自然地往客厅挪去。陆屿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穿着一件艾绿色的毛衣,不知是不是年数有点久了,领口松垮垂落,露出他的半截锁骨,白得不像话。

    黎曼青发觉他偏爱低饱和的颜色,远远看去有画中远山的朦胧感。

    餐桌的一面紧贴着墙,还有一面被叠高的柜子堵住了,只剩下两面可以坐人。

    陆屿坐的那面边上还摆着一张空椅,紧挨着。陈晨习惯性地坐到了另一面,于是那张空椅自然就成了黎曼青的。

    三人都落座后就陷入了沉默,陈晨找准时机打破尴尬。

    “姐姐,你是画家是吗?”

    “不算吧,我就是个网络画手,也不是科班出身的。我大概只能教你如何在网络上接到稿,其他肯定是不如美院教得好的。”

    陈晨怕自己说多露出马脚,连忙开了瓶可乐往她杯子倒,“好呀好呀,我也想接稿赚点外快。我们吃完饭再说吧。”

    整个吃饭过程陆屿都很安静,期间咳嗽了两次,都及时别过头朝向角落。

    陈晨饶有兴致地含着筷子看他咳,半点没有担心的意思,反倒是有着看戏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