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突然造访,本就紧张候着的秀女们一时更慌乱了,生怕自己会出什么乱子。尤其是闵清欢,她嗓子还没完全好,也不知等下真抽到了该她去展示会是如何。杜云烟和颜暮雪两个站在她一左一右,安抚她。

    孙嬷嬷给刘妙搬来了椅子,刘妙却并不坐,反而推给霍绥。

    “太后尚且站着说话,臣怎好坐着。”

    刘妙瞥他一眼,心道果然是呆子,她分明是在为方才的事求和呀!这都看不出来,坐不坐的有什么重要。

    “孙嬷嬷,去给哀家取一架筝来。”刘妙小声吩咐道,一旁的小荞和霍绥都很是不解太后娘娘要筝做什么。

    刘妙和这些秀女年纪相差不大,她自己并不觉得有距离感,说起话来也很随意。

    “哀家来,不为别的,只是想与你们谈谈心,哀家知道你们辞别双亲独自进宫来很不容易,面对哀家和皇上都是陌生人,又碍于身份,难免紧张,只是呢,太过紧张其实无济于事,不仅不能让你们把才艺展示地更好,反而会让你们因为心烦意乱,连平时应有水准的都发挥不出来。”

    刘妙打量着秀女神色,边走边接着道:“哀家相信,你们都是大邺极优秀的女子,不然为何偏偏是你们这些人有了进宫参选的机会。所以你们的才艺断然不会差,有什么好怕的呢,哀家和皇上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们。”

    刘妙说着,还伸出手,弯起手指放在脸侧,像老虎爪子一样抓了两下,“嗷”地一声,说是在学老虎,却更像是只小猫。不仅在场的秀女,就连霍绥也被刘妙这幅样子可爱到了。

    “皇上和哀家有什么可怕的,你们且放宽心就是。若你们是因为练得不好害怕拿不到好名次,那也是大可不必,你紧张难道就能感动上苍忽然赋予你神力,让你开窍无所不能吗?既然不能,就安安心心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就够了,哀家始终觉得,取悦别人之前最先要做到的,就是取悦自己,连你都不欣赏自己,更何况别人呢?”

    刘妙这番话说完,倒让在场秀女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她们原还以为是前头去的几位秀女有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太后生气,来训她们话的,没想到太后竟只是如同和她们闲话家常。

    “太后,筝取过来了。”孙嬷嬷小声到刘妙耳边回报。

    “我知道你们肯定还是有人紧张,不过没关系,哀家给你们打个样儿。”刘妙回身到筝前坐下,“哀家不精音律,也不擅抚琴,今日权当献丑与各位秀女交流交流。”

    “太后。”

    刘妙双手才搁上琴弦,正琢磨着她会的曲子里哪一首比较适合在古代弹,霍绥忽然上前。

    “太后娘娘,您身份金贵,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不就弹首曲子嘛,哀家心里与这些秀女如同姐妹一般,今日只当寻常切磋,有何不可,再者太后又如何,她们这些人中有未来的皇后皇妃,指不定有人也能成为太后。”

    霍绥在刘妙面前说过太多“怕是不妥”、“不合规矩”等诸如此类的话,倒不是他事事都要阻拦,实在是刘妙行事太过新奇,许多事超出他的认知,太后年轻又久居后宫涉世不深,他身为臣子理应行劝谏之责。

    换句话说,他本意是想护着这位小太后,免得她行事鲁莽被朝中有心人抓住了把柄。

    可刘妙想不到,也不会这么想。

    刘妙纤纤玉手,拨弄起琴弦,她弹得是邓丽君的《在水一方》。思来想去这一首最是合适,连歌词都是在场秀女熟知的。

    琴声起,刘妙也和着曲唱了两句,她许久不曾练琴,有些生疏,但她胜在专注,秀女和霍绥的神情她通通忽视不见,一曲闭才在一众掌声中抬眼看过去。